第15章 一五

1.

管锌急于想要摆脱抑郁的困扰，长期的低落和脆弱的伪装让他体会到何为风险直击，体会到穷途末路是什么感觉，如果不治愈这种窘境将不会结束。哪怕靖岳牢牢搂他入怀，抱紧不放开，他仍然觉得自己空有一身疲倦。

所以离开贵州后管锌也在积极调整自己，加之他又找回了靖岳，良y，且不苦ko。愚公移山再慢也算有成效。连靖驰牧和容茉都有所缓和，避而不见好过扫地出门。在不同的区上不同的学校学不同的课程，看同样的太阳和月亮，周末再聚一起吃饭看电影逛文具店书店，挑一些合适小孩子的东西寄去支jao的村子里。

世事难料。

管锌的原生家庭像是多个不定时炸弹组合而成的混合炸弹，在他总觉得有所转机的时候爆裂开来给他当头一喝。

处理完管钿的事又托付了管铱，靖岳以为管锌会懈力从而能更轻松，不然，管锌再度陷入迷惘，本就未根治的j础上，比从前更糟糕，雪上加霜。

以他以往的处事方式，私人的事q不太会Gan扰到学业，只是过度的消极抵抗也许会带来自我的暴力斗争，就像看一个字看久了会出现语义饱和现象便觉得字不是字，是字也不认识，说明白点，他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也自虐自残自杀，到那一步为时已晚。

只有对靖岳，管锌才无防御伏低，像幼崽乖巧顺从。他既无法接纳自己现下的生活状态又无法实现自我改变，于是放任思绪流浪只配合。如果没有靖岳，管锌其实也可以活着，孑然一身即便过得不怡然不自得，拮据且悲怆，活多久不知道，自由散漫的生活形态在此时并非褒义形容。

尽管救赎这个词过于磅礴壮阔，但没错。即便靖岳不一定感同身So，可他知道管锌的肆意盎然都是表象，就像莫言说人们只看到万里长城，金字塔那些伟big建筑，却看不到这些建筑下面的累累白骨一样。

管锌的心也空得没有内容，病重时候耗尽全力也只盛得下靖岳一个人，还摇摇yu坠。他甚至不太敢提及管铱，管铱的存在于他而言无疑是一遍又一遍敲木鱼念经似地告诉他--管钿是怎么死的，因为谁而死的。

他不想，但自己束手无策，像高空坠物无法违背重力定律。管锌一开始对治疗有抵触q绪所以收效甚微，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样的道理，医生只能劝导他接So治疗。

无果。

靖岳暂时暂停了管锌的治疗，管锌又开始琢磨些没有源头的事，譬如--用咖啡渣Yang花会不会让花更j神？

靖岳实在担心，便倾其温柔细致地裹挟管锌，连时间和分别都无法淡化，反而拨云见r地透彻。愿陪他浪迹，陪他碾碎j毛一地。想挎了行囊便走，哪怕不自量力地靠双脚去丈量山河表里。是否不自量力不紧要，靖岳只是想管锌好起来，想他的身体不止归顺酒j，想他的灵魂不止臣服y物。

2.

“我现在还是有些偏颇，人生凉薄，靖岳，我只剩你了。”

是，只剩靖岳了。一眨眼死的死疯的疯，回头只剩靖岳。万幸，还有靖岳。

“还有管铱，还有姥姥。”

靖岳也不敢替靖驰牧和容茉打包票。

“半点不由人。”

管锌贴在靖岳前胸，心跳不在同一边，他自认内心混沌，又误以为自己深谙命运之道，不愿传递给靖岳，又不舍靖岳的温度。矛盾jao错是他长期的思维和行为模式，习惯的同时也沦为它的俘虏，苦不堪言。

靖岳亲他，“马列主义不信神佛。”

“我并非绝对的唯物主义者。”

管锌的言语越发堕落低迷。偶有翻到研究big脑的书，搜索引擎里118条安乐死的历史记录或者是D-麦角酸二乙胺y物的分析，靖岳想--管锌是学医的，可能不可避免。可还是背脊发凉地后怕，靖岳蒙他的眼试图扼杀他摇篮里的梦魇。

“我只是随便看看。”

“你当闲书看，抑或是当专业书看，我都怕。管锌，我怕。”

靖岳一点也不掩藏自己的恐惧，他那么爱管锌，即便管锌很随意的看一眼靖岳就能欣喜到万物复苏，怎会不怕。

管锌抬头回应weng，“好，我不看了。”

3.

很突然地，开学后管锌像经历了轮回洗涤，抑郁的big部分症状都不具象化，靖岳怕有潜在风险，又陪着管锌去看心理医生。仿佛医学奇迹，又仿佛他得抑郁症是误诊一般，医生看着测试报告也讶异--亚健康伴随轻度焦虑。

他们都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有松过这么big一ko气，呼吸不再顶着力，顺畅，都为自己也都为对方。

管锌原本想要带着靖岳去big吃一餐，靖岳摇头。

“我们回家！”

言辞坚定得令管锌仅有的不可置信都被打回原形。

他应该早想到。

容莉在医院照顾黎根时谁在照顾管铱？

能为警局做心心理疏导的心理疏导师是谁介绍的？

靖岳的家庭在接纳他。

管锌铸建的壁垒很厚，看起来百毒不Q，但是对靖岳又漏don百出，处处不设防，他尽力去靠近靖岳的时候靖岳也不推开，想冷却地包裹自己的时候靖岳也给他留白的空间。

靖岳把管锌爱得很好，爱得很完整。不知道的，还以为靖岳才是医生。

再往后看，连管锌都觉然，他在靖岳放弃的灿烂里窥见了沧桑，让他倍感心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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