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没想到，正是因为我这个草率的决定，害他之后的很多年都过得不好。那个时候，环境对兽化人的认知不够，社会没有办法接纳他的存在，出了科研所他甚至都不被当作一个独立的人来看待。直到后来，他被感染了各种异变毒株导致容貌大变，身体也垮了，为了找我救他，不小心暴露在公众面前，被人们当成怪物……”

席湛停顿了几秒，忍下了喉间的颤抖，但身体还是像是浸了一遭冰窖般的生寒。

“如今，A区到处都有兽化人的身影，却没人知道是他帮助我完善了兽化改造手术，提高了手术成功率。他们也不知道大家用来救命的各种异变病毒抗体，超过一半都是在他身上一次次实验得到的。”

席湛垂下眼，“是我的错。作为他的研究员和他最信任的人，我做错了太多，也欠他太多了。”

白小枕第一次看到这样落寞的席湛。

一向沉稳得好像天塌下来也能从容应对的席教授，竟然也会有情绪这么低落甚至束手无策的一面。

他就那么坐在沙发上，眼底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片虚无，整个人像是没有了生气，只是一具灵魂出了窍的躯壳。

白小枕心里忽地一阵酸涩，他不愿意看到席湛这个样子。

眼前的席教授，令他感到揪心的难受。

“教授，你已经做得很棒了。我今天在学校，一提你的名字，大家对我的态度立马变得不一样了，所有的兽化人都非常、非常尊敬你，崇拜你！”

白小枕努力想着措辞安慰席湛，“现在的时代不同了，兽化人成了高阶的存在，人人都羡慕的，这些都是靠教授的努力促成的。我觉得那个人既然对教授那么信任，他应该也能理解当年的客观条件，不会怪你的。”

席湛缓缓地转过脸，直勾勾地看着白小枕，专注的眼神似乎想从那双单纯无垢的瞳孔深处看到曾经那个人影。

他头痛得厉害，却不想去理会，“可他死了，小枕头……他被我害死了。即便这样，也不会怪我吗？”

白小枕怔住了。

他微张着嘴，发出一声短促的“啊”，接着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眼底全然是不知所措的震惊。

那个实验体死了啊……

白小枕懂了，难怪后来实验室不再接受北极白狼的兽化改造了。

这大概就是席教授的心结了。

想一想自己醒过来的待遇，和那位实验体的经历，白小枕觉得自己太幸运了。

要是当初手术后自己也跟着一起醒过来，周围除了自己没有别的兽化人，异变病毒的抗体也相当匮乏，还要面对不被接纳的社会环境……

光是想一想，就是令人窒息的绝望。

“在很多年前，他就用死亡离开了我。”

席湛望着白小枕，出神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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