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同尽
就在众人不解这话中的意思时，一道风声自头顶上空唰唰而过，等到他们再一看，万陌海的身前已经站了一个人。
钱十三最先有所动作，他谨慎地先看住了本家的几名少辈，慢慢地移身到他们前方。
霍木格唿吸一窒，有些难信地看向梁含笑，“阿昭，你……”
梁含笑一抬手，对他道：“我心中有数，霍大哥不必担心。”
万陌海看清了面前突然出现的这张脸，脚下一软，瘫了下去。
风守烟歪着头，似笑非笑看着他，“几日不见，你怎的这般狼狈了？”
宗派之中，有人认了出来，指着那身影喊道：“是风守烟！”
整个校堂顿时好似油入滚水，轰然炸裂开来。
南宫佑成第一个问梁含笑：“耶律昭，我方才还敬你有侠义之心，你竟然转头就与此等鼠辈勾结在一起！”
梁含笑淡淡道：“不用给我戴什么高帽，我不过是做我想做的事罢了。还有，早在我这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将风守烟收入麾下了，所以南宫宗主所谓的转头勾结，其实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面对风守烟这样的江湖公敌，人人都是揣着一份警惕，然而只见他一转头，竟对梁含笑恭恭敬敬道：“多谢殿下。”
不知是出于对风守烟的恐惧，还是出于不愿做出头鸟，校堂上大小宗派十几户，一时之间鸦雀无声，竟然没人敢主动冲上去擒拿风守烟。
万陌海见状，心里又是一凉。
“你还想指望谁？”风守烟凉凉地说，“你瞧那边，一个个的，都曾是你的盟友。十一年前，你伙同他们一起，将百草堂端了个底朝天。当时你与他们歃血为盟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认了吧，今日没有一个人会站在你这边。当你也成为他们喊打喊杀的对象时，你就与我一样，都是这江湖之中的公敌。”
“我没有！我不是！”万陌海奋力地喊，“是你欺人太甚！都是你逼我的！是你！”
“你说是我逼你，那我问你，沟子岭和瘦西湖的尸体，也是我逼你杀的吗？”风守烟徒然抬高了声音，“是你想挑起争端，所以才故意制造了那两具尸体，想借其他门派的手再杀我一次。万陌海，你还真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九华山论道大会之前，你来问我要钱，还威胁我——”
“是你不敢承认你的过去！”风守烟打断他，“若你真的光风霁月，至于落得今日这样吗？那些证人都还好好地站在那里，你扪心自问，你在种下这些恶的时候，也是我逼你的吗？”
万陌海语竭。
风守烟绕着他走了一圈，又道：“再说了，你当年率人围剿我，我为什么不能回来找你？我恶人一个，手上什么样的血没有沾过？你既然一早就知道，又为何要背叛我？难道木春派也是我逼着你组建的？你甚至犹不知足，在几次三番前往道非阙后，还将伍彦给逼死了。”
提到伍彦，风守烟就是怒不可遏，揪起了他的衣领道：“伍彦死了，能助道非阙研制长生药的人没了，万陌海，你知道我有多想将你千刀万剐吗？”
万陌海听他说了这么多，积压在心头多年的愤恨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冲他咆哮道：“风守烟！你给我听着，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起死回生之术！你妄想的不过是虚无缥缈的镜花水月！何烟死了就是死了！死人是不能复生的！道非阙不是大罗神仙，他们也根本就没有什么妙手回春的长生药和转生药！他们都在骗你，在骗你！你就死绝了这条心吧！”
风守烟怔然，当下就朝梁含笑看了过去。
白逸行生怕他突然对梁含笑发难，想也不想便将梁含笑护在了身后。钱十三更是心跳如擂鼓，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上，随时准备着拔剑相向。
“哈哈哈哈哈哈——”
万陌海大笑起来，“你看耶律昭做什么呢？他也是在骗你，他也是在拿你当一颗棋子而已！”
反正他已经活不成了，既然这样，他就是要狠狠地挖风守烟的心，断了他最后的念想，让他痛不欲生。
“你胡说！”风守烟用力给他一拳，眼中迸出了红色的血丝，看上去尤为可怖。
“笑、笑笑。”段通看着那边，又环视了一圈周围的门派，小声问道：“现在怎么办？万一他们一起上，直接将那两位给……”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
梁含笑正在深思着今日要如何收场，肩头便有人拍了拍。他侧身一看，霍木格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压着声音说道：“我们在崔氏旧宅，找到了一间新的密室。”
“什么？”梁含笑在迟疑一瞬后，立刻问：“你们进去过了吗？”
“还不曾，门上有机关。”霍木格瞟了一眼武全泽手中的玉章，又对他道：“机关上有个方形的孔，倒是与那枚玉章吻合。”
白逸行一听，说道：“十有八九错不了。”
梁含笑又问：“那机关是怎样的？”
霍木格道：“门上有一个方孔，孔的四方各画了一只神兽，上玄武，下朱雀，左白虎，右青龙。”
杨之行最熟悉玉章，他道：“玉章的边侧有一个很细微的凹槽，想来那门上也该有一个对应之处。”
霍木格却摇头，“不，我仔细看过机关，并未发现任何凹槽。这是我照着机关拓下来的图纸，你们看看。”
梁含笑接过纸来，展开看过后也是一脸茫然，求助地看向白逸行。
“这四兽多半还有什么特殊的含义。”白逸行道，“不如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带上玉章再去看看。”
“也好。”梁含笑将图纸还给霍木格，听到他问了一句：“你何时与风守烟搅在一起了？当初你不是还劝我，此人绝非善类，要避而远之吗？”
“此一时，彼一时。”梁含笑平静地说，他注意到各门各派之中，已经有人蠢蠢欲动了。
因为风守烟突然魔怔了一般，与万陌海缠打在了一起。他并不用任何武器，只凭着一副赤手空拳，粗暴地与万陌海搏斗。
“大……”白迎夏刚刚开口，忽然意识下来，急忙又改道：“二哥，咱们就这样看着他们吗？”
“是啊，”莫与斌也道，“万一风守烟真将万陌海打死了，那咱们最后能制伏他吗？”
白逸行不知道梁含笑还有什么计划，也征问他道：“风守烟的事，你要怎么处理？他方才看你的眼神不善，我担心他杀人成麻，对你也下手。”
梁含笑道：“答应他的事，我已经做到了。他今日即便能逃出珞珈峰，往后再遇，我也不怕。”
白逸行道：“往后的事，往后再说不迟。既然崔宅发现了新的密室，我们不如先——”
他话未说完，忽然有个婢女急匆匆地赶来，对武全泽大声喊道：“宗主不好了！小少爷……天惟小少爷忽然口吐脓血，昏了过去！”
正与风守烟格打在一起的万陌海听了，毫无征兆地再次笑了起来，在高喊两声“活该之后”，下巴被风守烟结结实实地抡了一拳。
武全泽当下就明白了什么，冲他吼道：“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万陌海擦了擦嘴角的血，就这么躺在地上说：“成了，我成了！可你，现在做什么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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