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命脉
梁含笑在瀚冰宗喝完一盏茶，霍木格才紧赶着过来。
“久等了。”霍木格说完，见他身旁空空，不假思索就问：“你一个人来的？”
“你还希望有谁？”梁含笑有意明知故问。
霍木格苦涩着脸，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对我是那种……那种样子，那次在蜀地，我是神志不清才会……”
梁含笑一点儿也不想掺和他和阿莱骨的私事，咳嗽两声后，说道：“我来不是为了与你说这个的。”他拿出一张拜帖，问道：“你们收到这个了吗？”
“刚刚收到。”霍木格拿出一张一模一样的帖子来，“我就猜到你是为了这个才来。”
梁含笑托着腮，重新将帖子上的内容看了一遍，问他：“墨大师知道吗？”
霍木格道：“我已经与师父开诚布公地谈过一次了，他老人家说，国君之所以还不让驯蛛庵显露于世，是因为清楚中原与北域的芥蒂，知道我们瀚冰宗绝不可能与中原门派同气连枝。如此一来，我们除了倚仗耶律皇族，就再也没了其他退路。驯蛛庵是国君的最后一张底牌，但这张底牌启用的前提是，我们在中原有其他的助力。”
梁含笑道：“瀚冰宗的这个位置，最终还是要交给你的，你想过要如何与国君太子博弈吗？”
“驯蛛庵多藏一日，我就一日睡不安稳。”霍木格点了点自己的帖子，“所以这个英雄帖，我非要去赴不可。”
“早点将那些人逼出来也好，省得夜长梦多。”梁含笑赞同地点头，“不过这次，我就不与你们一道去了，省得让太子知道了疑心，我也不想身边多几个不熟识的护卫。”
霍木格道：“好，那咱们就在周丘再会。”
商都往西约莫一个时辰的马程，就是周丘。
梁含笑从上京来，在路上走了将近半个月，也在一路算着风守烟的进度，如今他已经路过了商都，想来那封信的内容，早就在洛邑一地传开了。
在他的计划里，武林商会迟早会有，可那也是在假药方散开之后。如今突然来了帖子，他虽然有些惊讶，但又在意料之中。
一提长生药，果然不论是谁，都妄图插一只手。
梁含笑心道这样也好，算算时间，假药方应该也早就到了珞珈峰。若是风守烟脚程快，如今也该在回程的路上了。
“主子，喝点水吧。”一旁的阿莱骨递来水囊，道：“虽说入秋了，但这午时的日头也大，你多喝点，别受了热身上难受。”
梁含笑听到他说“入秋”，不由得失神。
栖霞山成片成片的枫叶转红时，究竟是什么景象？
“主子？主子？笑笑！”
梁含笑被阿莱骨的喊叫拉回现实，眼睛重新对上了焦点。
阿莱骨担心地问：“怎么了？”
季森此次也随行在旁，他听到阿莱骨略带着急的声音，以为梁含笑哪里不舒服，也问道：“笑笑，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是想到一些事情，走了会儿神。”梁含笑接过水囊喝了一口。
“你自己也是大夫，该知道少思少虑易于养病的道理。”季森说着递了一瓶药过去，“吃一粒，解暑的。”
梁含笑顺从地吃了，道：“前面应该没有多远了，最晚午时就能抵达。咱们不如歇一歇吧，先用点干粮再走。”
“主子。”阿莱骨等到梁含笑身边没了什么人，才过来问他：“有件事，我上次本来要问的。”
“什么事？”梁含笑指了指一旁的树桩，示意他坐。
阿莱骨道：“五年前，白逸行来上京找过你。我听说他这些年一直没有回过晚枫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你后来见过他吗？”
梁含笑却沉默着没有回答。
阿莱骨便猜着了一二，问道：“你见过他了？他是不是觉得你心术不正，不屑与你为伍，所以才——”
“不是。”梁含笑立刻否认。
“那？”阿莱骨想象不到有什么原因能让梁含笑这段时日以来一直对白逸行闭口不提。
“是我开的口。”梁含笑道。
阿莱骨大为震撼。
梁含笑望向他处，眼睛里没什么神采，说话也恹恹的，“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半个不好，而且相反，他恨不得将我身上的苦楚全都承担过去，替我去受那些罪。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耽误他一生。”
“什么意思？”阿莱骨紧张地看着他，“什么叫不能耽误他一生？”
“因为……我可能没几年好活了。”梁含笑搓了搓双手，妄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转移自己的注意。
阿莱骨这次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盯着梁含笑，整张脸都白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身体没什么问题吗？季主簿他们呢？给你看过吗？”他抓住梁含笑的手腕，张皇失措。
“可能我就是命不好吧。从小不受人待见，谁都排挤我。那时我多想入瀚冰宗啊，可又被你摆了一道。”梁含笑抽回了手，在说最后一句话时，故意冲阿莱骨笑了笑。
阿莱骨心如刀绞，又问：“晏医正和季主簿他们怎么说？还有法子吗？”
梁含笑摇头，“我不知道。”
他越是这么平静，阿莱骨就越是不忍心。
又过了片刻，阿莱骨问道：“他知道吗？”
梁含笑道：“我哪里敢让他知道？”
阿莱骨忽然就跪下，“你骂我吧，当初是我没留意，让耶律刺回得了机会。”
梁含笑拉他起来，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即便是躲过了那一次，焉知后面不会再有更多？这件事我既然对你坦白了，也是正好。”
阿莱骨问：“正好什么？”
梁含笑道：“正好可以给你一段时间考虑，我走了以后，你要去哪里。”
“不会的。”阿莱骨虽然不愿意接受，可还是红了眼圈，“你别这么想，万一还有法子呢？你放心，我以后去哪里都跟着你，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你先把你自己的身体养好再说。半身功力，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修炼回来的。”梁含笑说话时，看到一个亲信急匆匆地从林子里跑来。
“王爷！”亲信边跑边喊，“我们在那边的一棵树下，发现了一个不知死活的人！”
“不知死活怎么了？”梁含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你难道没有见过死人吗？”
亲信连连摇头，道：“王爷，您要不亲自去看看？季主簿说，那个人好像是……是晚枫居的大公子。”
梁含笑勐地朝他看去，不自觉地拔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