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合盟
耶律图尔赫入葬王陵之后，梁含笑越发地沉默寡言。
他不远万里奔赴上京，为的就是余生能一直陪伴在耶律图尔赫左右，如今这最牵挂的人走了，他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心里一片死灰。
若不是还想报仇，似乎连继续活下去的意义都没有了。
“王爷。”贺管家小步跑来，“那位客人，已经悄悄地带去府上住下了。”
“嗯。”梁含笑轻轻点头，“备车吧，我过去一趟。”
贺管家“哎”了一声，立刻去办。
就在耶律图尔赫入葬后的第二天，皇宫里竟然意外来了旨意。
着封乌古郡王耶律昭为正二品慎亲王，另赐王府一座。
梁含笑领旨谢恩后，看着诏书上的那个“慎”字，觉得刺眼至极。
那么多的封号，偏要择这么一个“慎”，辽国国君敲山震虎，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知晓局势的，都揣着手在一旁看好戏，而不明就里的则是羡慕，更是纷纷言说国君这是疼惜侄儿无依无靠，要给他一份庇佑。
流言蜚语传入别院时，梁含笑只是略带讽意地笑了笑。
一个无职无权的亲王，也好意思拿出来当做是恩赐。
诏书下来的那日，梁含笑装模作样地去慎王府住了一晚，此后便从别院的管事中挑了两个去那边打理。
贺管家说的“那位客人”，就是被梁含笑安排着住在慎王府的风守烟。
日后但凡是要商量策划什么，他可以直接过去，如此一来光明正大，反倒能省去不少麻烦。
马车在慎王府门前停下，梁含笑入了内，就有个小厮给他领路。
梁含笑问：“这宅子如何？”
小厮是风守烟装扮的，他回过身，对梁含笑笑道：“托殿下的福，这可是我此生住过最好的地方了。”
梁含笑道：“你事情办得不错。”
风守烟问：“我听说太子昨日找过殿下了？”
梁含笑道：“所以才夸你事情办的好。”
“那殿下有下一步的安排吗？”风守烟问，“如今，中原与北域都知道这件事了，殿下下一步，是不是该瓮中捉鳖了？”
梁含笑问他：“瓮都没有，用什么捉？”
风守烟道：“对于殿下而言，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没有瓮，咱们给他造一个不就好了？”
梁含笑牵了牵嘴角，看他的目光却很寒凉，“你倒是很会打算，我缺了你还真是不行啊，要不这慎王的头衔也给你，你看怎么样？”
风守烟当即收敛了些，低下头道：“知道了，全听殿下的。”
梁含笑道：“我今天来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没有我的允可，哪里都别去。”
警告完风守烟，他再上马车时，吩咐道：“去景鸢楼。”
耶律敦从演武房出来时，看到墙角处聚了好几个人。
拔列吉用自以为很低的声音说道：“……当时就吓了我一身鸡皮疙瘩。”
“不会吧。”有人不信，“当年我也去过武林之榜，那时和乌古……哦不对，是慎王，他当时与我说笑了一路，是个挺和善好处的人，怎么会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拔列吉对他摆摆手，“你不信就算了，回头若是触到了霉头，可别来说我没提醒。”
耶律敦忍不住过去问：“阿昭怎么了？”
他一来，所有人都整齐地闭了嘴。耶律敦点出拔列吉来，“你刚刚说，阿昭怎么了？”
拔列吉本来不想说，但迫于耶律敦身为皇子的威压，只好道：“大师兄让我去慎王的别院，给阿莱骨送点东西。可是我不光没见着阿莱骨，反倒被慎王给赶出来了，还……还被他瞪了一眼。”
耶律敦道：“只是瞪你一眼而已，又没有掉你一块肉。所以你气不过，就背着阿昭在这里编排他？”
“不是不是不是！”拔列吉的头甩得像个拨浪鼓，“我只是好心提醒大家，不要轻易招惹慎王。”
招惹？耶律敦露出一个荒谬怀疑的眼神。
“敦师兄你信我，我真的是好意提醒。”拔列吉还在给自己辩白，“你是不知道，也没看到，他说话时冷冰冰的，像是谁欠了他天大的赌债，我总觉得他能马上吃了我。”
耶律敦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股同情之色，“他们父子好不容易才能团圆，皇叔却突然离世。倘若换做是你，能做得比他更好吗？”
拔列吉立刻不吱声了。
“行了，少在背后嚼人口舌。”耶律敦又看了他们一眼，抬脚便走。
拔列吉看他像是要出去，多问了一句：“敦师兄，你去哪？”
耶律敦面无表情地说：“去赴那个要将你一口吃了的慎王殿下的约。”
梁含笑打了个喷嚏。
阿莱骨立刻问：“主子怎么了？难道是昨夜睡着着凉了？”
“没事。”梁含笑擦擦鼻子，见那厢房的门一开，赴约的人来了。
“三哥。”他起身相迎，问道：“喝什么茶？”
“都行。”耶律敦说完，还是点了一道，“就龙井吧。”
阿莱骨替他们去叫茶了，二人隔着桌案对着坐下，梁含笑先道：“三哥愿意来，倒是我没有料到的。”
耶律敦看着阿莱骨离去的背影，问道：“拔列吉说，他替大师兄送东西给阿莱骨，被你赶出来了？他哪儿做得不好，让你这么生气？”
“与他无关。”梁含笑道，“霍木格既然要送东西，为什么不亲自来？”
耶律敦不知想到了什么，马上就不问了。他看着梁含笑的这头白发，心中忽生怜悯，问道：“你的病，真的好全了？”
相比起耶律一族的其他人而言，眼前这个自小就状若透明人一般的表兄弟，倒是更得耶律敦的青睐。
他为人和善，自小就明事懂礼，若不是汉女所出，只怕也是上京城内的一颗闪耀明珠。
梁含笑微笑道：“多谢三哥关心，我挺好的。”
“对了，”耶律敦端起手边的白水，先碰了碰他的杯盏，“还没祝贺你，得封二品亲王。”
“封王？”梁含笑细品着这两个字，笑容已经淡了下来，“旁人不明就里，人云亦云也就罢了。怎么连三哥也要笑话我？”
“我可是真心实意。”耶律敦道，“你有了这个封号傍身，只要不犯什么大错，这辈子自然是高枕无忧。天家最是君心难测，能够保命都是不易，所以我自然要恭喜你。当然，对于皇叔的事，我也只能劝你节哀。”
阿莱骨将龙井端上之后就退了出去，梁含笑先给耶律敦倒了一杯，说道：“我就知道，只有三哥才会对我说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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