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坦白
入夜后，白逸行趁着无人，悄悄地敲开了梁含笑房中的门。
“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凤凰寨进了贼。”梁含笑迎他进来后，倚在门背上打趣了一声。
白逸行径直往床上一躺，双臂枕在脑下，斜着眼睛看他，“可不是嘛，采花贼。”
他说完之后，意识到这间房有些眼熟。
梁含笑走到床沿边坐下，笑着戳了戳他的脸，“别看了，就是那间房。”
那间让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却又各怀心思一夜无眠的房间。
二人一坐一躺，在想起这间房中发生的旧事时，同时一笑。
白逸行故意逗他，“哎呀，也不知当初是谁说，没有与人同塌而眠的习惯。结果一转头，爱慕我却不敢说出来，只会一个劲地躲闪。你说这人是谁呢？”
梁含笑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有人还嫌我身板弱不禁睡，白给都不要。结果呢？到头来还不是死心塌地的。”
白逸行压着他的后颈，把人按在了床上，跟着问：“是啊，是谁呢？”
“是阿逸啊。”梁含笑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看着这双眼睛时，笑容忽然淡下了许多。
“怎么了？”白逸行问。
梁含笑不说话，白逸行便猜问：“今日还没有哭够吗？不要紧，我在这里，你若是心里仍觉得难受，可以哭给我听。”
“不是。”梁含笑缓慢地说了两个字，就没了下文。
他今日跪在伍彦的坟前，就会不自觉地想起前几日做的那个梦。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伍彦在对他托梦，让他悬崖勒马。
白逸行摆正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又问：“究竟怎么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对我说的？”
梁含笑犹豫了这么久，终于还是道：“阿逸，有些事，我其实没有对你说清楚。”
白逸行看他神色凝重，便猜到他要说的事情只怕并不简单。但他没有急着催问，只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梁含笑全盘托出。
“我见过风守烟了。”
梁含笑开口的第一句，便令白逸行的心狠狠地一跳。
“你说什么？在哪里见的？”
“他——”梁含笑握紧了白逸行的手，斟酌着说道：“他当年逃了，一直躲在大辽。就在前不久，他来了道非阙……找我。”
白逸行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地加紧，追问：“他怎知你在道非阙？又为什么要找你？”
“他很早之前，就把他自己卖给了东里系。他找我，是从东里系那里得知了我的消息。”梁含笑靠在他的肩头，把之前与风守烟的那些谈话都说了。
“你与他结了盟？”白逸行简直是心惊肉战，“当初你还对霍木格说，风守烟不是善茬，切莫被他那三两句利益之词唬住了头脑。怎么，你自己说过的话，难道都忘了不成？”
梁含笑听着白逸行的声音就知道他有多生气，因此也不敢抬头去看他，只是说道：“我没忘。只是我站在他的立场盘算了一下，觉得他已经是再无退路，否则也不会来求我收容。”
白逸行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妄图平静了心态后再与他好好地论事，可他刚一静心，又想起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农舍。”他勐地看向梁含笑，问道：“你身边的那个人，就是风守烟是不是？那间农舍是他的，是不是？”
梁含笑压根不敢看他，只是默然地点了点头。
他们走了这几日，也不知晚枫居的一众人有没有离开村子，倘若风守烟趁人不备动手，那么……
白逸行不敢再往下想，他心急如焚，脸都白了。
“你煳涂啊笑笑！”白逸行锤了一把身下的床板，想撒气都没处撒，只能自己气自己。
梁含笑一猜就知道白逸行所想，他按住那双紧握成拳的手，说道：“风守烟不在村子里，他没法对晚枫居下手。我让他去了上京。”
白逸行质问：“可像他那样的人，凭什么愿意听你的使唤？”
梁含笑道：“我都说了，他现在就是条丧家犬，没有任何去处。若是不倚仗着我，他什么都达不成。”
“你说得这样轻巧，可他是什么样的人？”白逸行煞白着脸，眼中不知是什么神色，“那是个亡命之徒，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条命，我敢信他吗？我能将我一家人的命都拿来当做赌注吗？你为什么不早……”
他最后一句说了一半，还是理智地止住了。
梁含笑猜到白逸行的反应绝不会小，但他忽略了晚枫居。
在白逸行心中，晚枫居比什么都重要。
“对不起。”梁含笑缩回了自己的手，道歉时不敢去看白逸行，他甚至往一旁挪了挪身子，连白逸行的衣角都不敢再碰。
“我不该瞒着你的，之前不说，是怕你担心。我没想到夏夏会找上风守烟的农舍，但那时我只想到我可以见到你，所以没有让风守烟拒绝她。我——”
白逸行忽然翻了个身，面朝墙壁背对梁含笑。
若说心里没气，他自己也不会信。可他总不能将梁含笑扔在这里，自己独自再赶回黔州确认家人的安危。
他左右为难。
“阿逸。”梁含笑轻声唤他，手才伸出去，又在犹豫之中，胆怯地收了回来。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所以你不用对我解释这么多。”白逸行没有回头，就这么面向墙壁说道。
梁含笑在心里踌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道：“你不要生气，我信我的眼光，风守烟不敢再翻什么浪，以他的速度，现在已经快入大辽的地界了。你就……就信我一次好不好？”
白逸行第一次听到他这么低声下气，方才还气势熊焰的心立刻就软了。
“我能拿你怎么办？”他终于愿意转身，这一回头，竟然看到了梁含笑眼中亮盈盈的泪光。
梁含笑吸吸鼻子，自己擦干了眼眶里的泪，强笑着宽慰他：“真的，你信我，风守烟现在真的不敢轻举妄动，我已经给他放过狠话了，你不要担心，白宗主他们会平安无——”
白逸行直接堵上了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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