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思慕
梁含笑与季森两人分别后,先与风守烟会合。
“他们走了?”风守烟问。
“嗯,”梁含笑点头,重新戴上人皮面具,“我跟他们说,一切等我回上京了再做打算。”
他换了一张年老的假脸,直接将披洒在背后的白发绾起,扮作了一个七旬老翁。
风守烟也更换了新的样貌,主动说道:“我把崔涛与万陌海的那些往来账册放在了当铺里,又把当铺的地址给了晚枫居最小的那个丫头,让她交给白谦文。”
“小燕子?”梁含笑诧然地皱皱眉,问他:“你什么时候给的?”
“今日一早,她一个人在院子里刷鞋的时候。”风守烟道,“殿下放心,我没露面,她也不知道是谁给的信。”
“你既然有这个,为什么要给谦文?”梁含笑并不希望白逸行卷入其中,话语声中不免带了些不悦。
风守烟道:“白家在江湖中的名声可不小,证据给了他们少宗主,难道不是更容易一些吗?况且白谦文对这里面的内情知道得不少,查起来也快。”
梁含笑默然一会儿,说道:“谦文已经不是少宗主了。”
“今早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件事。”风守烟解释道,“我这几年不在中原,很多事情都不甚清楚。不过我对那丫头说,让她把信交给他们少宗主。她若是给了白博文,最后势必也会让白谦文知道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你既然都做了,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分别。”梁含笑淡淡道。
风守烟听出他很是不喜,忙说:“殿下勿恼,我只是觉得殿下要做的事情更多,这小小的几份账册,没必要从你这里经手。”
梁含笑道:“我只是不想谦文为了这些事情奔波。他本来就是局外之人,能够少沾染些自然是更好。”
风守烟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有些猜测本来想问,但他看梁含笑言语之中很是冷淡,于是没有多嘴。
临近农舍时,两人听到里面热闹得很。梁含笑立刻把背驼了下来,随手捡了根枯枝做拐杖,装成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白迎夏实在是会挑地方,好巧不巧,正好选中了风守烟的这处房舍。
昨天,她带着几个同门兴冲冲地来与乔装了模样的风守烟商谈租住的价格,硬是把梁含笑逼得躲在屋内不敢露面。
他听着外面那熟悉的声音,便知道马上就能见着白逸行。可他越是期待,心里就越是慌张害怕。
怕自己的易容会露陷,怕白逸行不接受这样的他。
白迎夏走后,他像躲债似的逃走了,风守烟不明就里,追着来问了许久,可梁含笑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在外面坐了一宿。
风守烟以为他在为第二天的论道大会筹谋着什么,于是不吭不响,也跟着他坐了一宿,等到次日一早,才换了另一张人皮面具,悄悄地给纪燕送信。
此时听着院墙里面的动静,梁含笑再次胆怯。
“厨房里没柴了!”纪燕在院内喊道。
“我记得外面就有好多。”又是白迎夏道。
“院子外面?我去搬。”最后是白逸行的声音。
梁含笑听到这个声音,脚下下意识地后退。
然而还不等他决定下来,农舍的大门就从里面开了。白逸行卷起袖口就要搬柴,却见他们两人正盯着自己看。
“二位是这农舍的主人吧?”白逸行猜问。
“嗯。”风守烟点着头,问他:“没柴了?我替你们搬吧。”
他猜出梁含笑的那点秘辛,故意给他们腾出地方,随手抱起一把柴火就进门去。
没了第三个人,梁含笑越发没了底气,他迅速地敛下眼帘,杵着枯枝转身就走。然而他太急着躲避,没留意脚下,反倒被自己手中的枯枝绊了一下,身体一歪就要摔着。
白逸行眼疾手快,几步上前扶住他,问道:“老伯,您没事吧?”
这声音就在头顶,可落在梁含笑的耳中,硬是如千刀凌在身上。
“老伯?”白逸行又喊了一声。
梁含笑不敢开口,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情绪露出本音来,因此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白逸行又道:“我扶您进去吧。”
梁含笑不说话,白逸行便当他默认了,于是搀着他的手臂,小步迟迟地往院子里去。
短短的几步路,梁含笑却觉得度日如年。他的余光能够瞥到白逸行干净俊朗的下颌线,那喉结突出地挺立着,是他在梦里见到过无数次的样子。
这几步路终于到了头,梁含笑推开他的手,这一刻如释重负。
“多谢。”他压着声腔,嘶哑地说了这么两个字,背身离开时,步伐不敢太快,生怕被白逸行看出了端倪。
白逸行也并未在这佝偻的身影上停留太久,他念着厨房里缺的那把柴,匆匆就去。
梁含笑感受到那道目光的移开,才敢回头来看。白逸行脚步轻快,背影依然挺立如松。
他朝思夜想的人还是那样出类拔萃,虽然脸上多了些风霜的磨砺,但是举手投足之间,仍是风姿卓绝。
梁含笑自惭形秽。
他拒绝了白邈行的相邀用饭,一个人躲在墙后面听他们说话。
白逸行举杯碰了碰莫与斌,“你与夏夏的喜事我没见着,这杯就祝你们百年好合。”
莫与斌从前听惯了他对自己的毒舌,现在突然这么平和,反倒不习惯了。
“谦文哥,你还是堵我几句吧。”莫与斌不自在地看着他,酒也不敢喝了。
白逸行于是很不客气地说道:“你要是敢对夏夏不好,我就将你捆在梁上,吊打三天三夜,再将你赶出晚枫居。”
一桌子人都笑了,白迎夏半捂着脸,对他们两人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莫与斌听着这熟悉的语调,这才觉得舒坦了很多,一口饮下酒后,口无遮拦起来,“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我从小就长在晚枫居,如果离开了栖霞山,我能去哪儿?难不成像你一样,给镖局当探师?”
白逸行手中的筷子一顿,同桌的白允烈也是敛起了笑色,桌面瞬间安静下来。
莫与斌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白迎夏在桌下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又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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