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讨教
“谁!”
众人齐齐地转动目光看去,只见来人扶着白邈行往前走了几步,才慢慢地抬头露出脸来。
“晚枫居白谦文,请教霍公子高招。”
白逸行本来戴好了人皮面具,准备观望一下霍木格的动作再斟酌行事。然而在看到白邈行与霍木格比试时,他就预料到了结果,也猜到了白邈行的心中所想。
晚枫居的少宗主输了一场比试并不丢人,可白邈行自己却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他做惯了闲云野鹤的白家二公子,身份骤然这么一变,该背负的重任可想而知。
如果白逸行不出面,白邈行会一直觉得自己给晚枫居丢了脸。
他得替弟弟将晚枫居的颜面找补回来。
“阿逸!”周氏扑过去,喉咙哽咽,“我的儿!”
白逸行面对母亲,心里愧疚最多,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只能克制着自己,说道:“娘,我挺好的,咱们有话回头再说。”
“阿邈呢?”周氏抹掉眼泪,这才顾得上被霍木格的刀具打中的白邈行,关切地问长问短,“疼不疼啊?有没有伤着哪里?”
“我没事。”白邈行勉强笑着,他忍着胸口的不适,看着白逸行道:“还好大哥来的及时。”
梁含笑看清了这张脸,心中紧提的一颗巨石轰然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五味陈杂。
那人站在那里,就是他这五年以来的得偿所愿。
梁含笑几次三番想冲出去与他相认,可每每腾起这个念头,又被他理智地压了下去。
现在还不行。
纵然他们之间隔着密密麻麻的人,隔着五年的相思不得见,但是能够再听到他的声音,梁含笑已经甘之如饴。
他虽然已是满足,但对周氏的言语和神色不免觉得奇怪。
怎么有种母子俩多年不见的感觉?
“大师兄!”晚枫居的少辈们也全都围了过来,他们看到白逸行,宛若看到了天大的救星,个个几乎喜极而泣。
“谦文。”白允烈连目光都直了,他口中低喃,身形更是一晃,险些就要不受控制地过去。
白逸行却只是微笑着看了他们一眼,视线落到白允烈身上时,他有些心虚地垂了眼,然后迅速收回,轻声问白邈行:“真的还好吗?”
“我没事。”白邈行嘴上说着,但还是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
“以后切莫逞强。”白逸行关切地给他探了探脉,确认真的无事才放心,说道:“还有我呢,你去休息一会儿。”
白邈行听到他说“还有我”,心里便是苦涩一片。
大哥从小就事事顶在他前面,无论遇到什么,他都是躲在后面被保护的那一个。
周氏看他要出面,就知道自己是拦不住也不能拦住的,只能殷切地叮咛他,“要当心。”
霍木格双手抱臂听他们一族人说了这几句话,倒是欣赏白逸行,“你倒是什么都愿意一个人来担。”
“过去操的心太多了,也就习惯了。”白逸行说得轻描淡写,左手把白邈行往身后一护,交给周氏,右手便亮出蝉雨来,“欺负我弟弟算什么本事,我今天有兴致,可以陪你试试。五年不见,今日就让我看看,你对瀚海无极刀的”无名”一层,究竟领悟到了何等境界。”
“大哥。”白邈行拉住他的手臂,心焦皱眉,“要当心。”
“放心吧,一场切磋而已,丢不了脸。”白逸行安慰着在他肩上轻轻一拍,露出了系在腕上的红绳。
那根编织了琉璃珠子的红绳。
梁含笑看到自己的这枚琉璃额饰,再次直愣愣地僵在原地。他下山之前所担心的、所恐惧的,如今来看,通通都是不复存在。
他们一直是双向而奔,从未在任何一刻忘记过对方。
霍木格原本还在惋惜白逸行不在,这一趟怕是要留下遗憾,现在人找上了门,他从头到脚都是兴致昂昂,方才的疲累劲儿也瞬间烟消云散。
白逸行以悟出的新剑式起头,像从前在心里推演过无数次的那样,对霍木格动用着新创的招式。
因着五年前败给白允烈的那一场比斗,霍木格在再次前来中原的这五年时间里,对血枫繁花该有的招数都做了十足十的分析与复演,就是为了一雪前耻。因此他强势地甩了一招涛声听海,就是为了逼白逸行动用血枫繁花。
所有人都笃定白逸行对上他这强横的一招,一定会用上血枫繁花,谁料他剑势一走,竟然在霍木格面前虚晃了一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突然快抢,让剑尖抵住他刀身的尾部,就这么轻轻一拨,将穹顶推了出去。
他不按常理出牌,没有用血枫繁花来强接,霍木格的这一手涛声听海被他阻拦得干净利落。
围观者都瞪大了眼。
“大师兄刚刚那一招是怎么打的?太快了没看清。”
“我刚巧揉了一下眼,就过去了,也没看清。”
晚枫居的少辈们低声议论起来,白迎夏悄悄地扯了扯白邈行的胳膊,问他:“二哥,大哥方才究竟是怎么化解的?我记得爹爹之前对上霍木格的这招时,处理得没这么容易。”
“借力打力。”白允烈代为回答,他只说了四个字便沉默下来。再看自己这长子时,他心中愈发忧喜交加。
这样有天赋的孩子,就该是晚枫居下一任宗主的不二人选,只是可惜……
白允烈没有再想,继续去看他们两人的比试。
就连身在局中的霍木格也觉得怪异起来,白逸行方才的动作太快,他也没弄清楚这中间的经过。然而比试时的时间流逝得比梭子更快,须臾之间就能产生千差万别的变化,霍木格没空仔细深究,也不敢再像方才那样大意了。
两人胶着起来。
霍木格刀刀紧逼,而白逸行却始终不用血枫繁花,他将新剑式中的招数变着法地使用,也总觉得应接不暇,有时候甚至落后于霍木格的出招,身陷被动。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咬着牙见招拆招,就算被霍木格逼得逐渐后退,彻底失去置身上风的优势,他都没有过半点动摇。
不能动用血枫繁花。
白逸行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因为血枫繁花早已深入人心,它的力量虽大,可一旦动用,新剑式就失去了试验的真正目的。
白逸行想试一试,这由长筋书所悟得的六个剑招,是不是可以所向披靡。
围观的人从窃窃私语变成了高声阔谈,所奇怪的无非就是白逸行为何不用血枫繁花。晚枫居的少辈们更是心焦难耐,甚至开始怀疑他们的大师兄是不是因为被逐出了师门,所以连师门的绝招都不敢用了。
“师父,您不要再气大师兄了好不好?只要您让他回来就好,再这样下去,他怕是坚持不了多久!”纪燕正是这样以为的,她求着白允烈,几乎都要哭了。
梁含笑耳尖,听到纪燕这样哭求,心里生出了好大的疑问。
什么叫“让他回来”?难道白逸行这段时日都不在晚枫居?
还没等白允烈说话,白邈行就冷静地对她道:“大哥心里有数,他不用血枫繁花,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梁含笑还在思索着纪燕的那番话,忽然又听众人惊唿一声,他放开了目光再去看那场中两人,只见霍木格的刀身如浪潮袭来,直奔白逸行的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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