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山雨
次日一早,白逸行半梦半醒,就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含含煳煳道:“这么早就起?”
梁含笑坐在床沿上穿鞋,道:“昨晚答应了博文,要将知道的招式都写下来。明日就是霍木格定下的日子,我怕再不抓紧,就来不及了。”
白逸行翻了个身,听他又说:“你再睡会儿,我待会给你把早膳带来。”
梁含笑才说完,便听到后面一阵响动,他回头一看,白逸行竟然也跟着起来了。
“你不在,我一个人睡得不踏实。”
昨夜,梁含笑坚持着不许他动手动脚,白逸行只好作罢,两人仅仅是抱作一团纯说话,丑时过了才开始酝酿睡意。
梁含笑约莫能猜中他为什么要跟着自己早起,笑了笑道:“你昨日还对我说,大家不会疏远我,怎么现在又紧张起来了?”
白逸行被他戳穿心思,也不遮掩,边穿衣边说:“料不准有那么一两个不懂事的。”
最为主要的是,白逸行担心他爹找梁含笑施加压力。他找着借口搪塞梁含笑,说道:“而且我昨夜还说了,你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话都说了,自然要言出必行。”
早膳时的前厨,平日里都是热闹非凡,今日却因梁含笑的存在,一干人都变得噤若寒蝉。
梁含笑神色如常,同往日那般与众人问好,回应的人虽然个个都是笑脸,却整齐划一地多了一层不安的紧张。
纪燕端了一锅刚刚煮好的白粥来,梁含笑见状,很自然地替她搭手。纪燕初时低着头正在看路,没注意来人是谁,先笑说一声“多谢”,刚要松手递上锅子,又迅速地意识到了什么,等到抬头看清梁含笑的脸时,手上又是一紧,迅速将锅子收了回来,笑意勉强,“不用了,还是我来吧。”
“给我。”旁边又伸来一双手。
纪燕顺着看去,正是白逸行。
她有些为难,终是摇摇头,依然笑着:“大师兄,这个不重的,而且你身上还有……”
这句话没有说完,她就像碰到了什么禁忌一般,马上住口了。
白逸行强行从她手中端走锅子,递给梁含笑之后,很是平静地看着纪燕,像往常那样叫她:“小燕子。”
“大师兄。”纪燕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一切与以前没有任何不同。”白逸行看了她一会儿,刻意提高了声音,对她也对其他人说道:“疏也还是淳兴侯府的少主子,他难道不是侯爵之后?同理,笑笑也是一样。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有人要取你的命,你还能一如平日那般柔柔弱弱吗?”
弟子们闷声不语,纪燕点点头,“是,我知道了。”
她嘴上这么说,可面对梁含笑的时候依然不敢像过去那样直视,只是转移着目光,小声道:“笑笑哥,我不是有意的,你——”
“无事。”梁含笑笑如从前,温和地问她:“老鸭汤还想喝吗?多加几颗枣?”
纪燕听着眼睛一红,忍不住滚了两颗泪来。梁含笑递上帕子,“擦擦吧,入秋了不要随便哭,这个时节天干物燥的,脸上容易落下痕迹,很难去掉的。”
“啊?”纪燕一听,慌张地接过帕子擦尽了泪痕,抬头看他时问道:“那你看看,现在还有痕迹吗?”
梁含笑轻声一笑。
一屋子的人也被她这副模样逗得忍俊不禁。
纪燕愣住,这才明白他是在逗自己,一番话不经思考,脱口便出:“近墨者黑,笑笑哥你真是被大师兄染得乌黑!就会这样捉弄人!”
她说完才有意识,心里不由得一慌,立刻去看梁含笑。
梁含笑却双手抱臂,懒懒地看着脸上青黑色一片的白逸行,全然是一副看戏的外人模样,咂舌道:“我说少宗主,你这名声,只怕是一辈子都钉死了。”
白逸行忍了这口气,在他额上一戳,“回头再给你算这笔账!”
梁含笑的温和模样让人如沐春风,好似昨日的事情只是一场并不存在的梦,弟子们纷纷回神,整个前厨又是嚷嚷声一片。
莫与斌最先对梁含笑道:“那你是不是很熟悉瀚海无极刀?”
梁含笑道:“熟悉谈不上,只是多看过几个招式而已。”
“那可太好了!”莫与斌一拍手,“你记得多少?能舞给我们看吗?”
“我舞不出来,但是能够说出有些招式的大概模样。”
“那也够了!”莫与斌又道,“霍木格如何能与师父比肩?要我看,即便是碰上那位百草堂的堂主,他也是毫无胜算!”
十万大山。
桑四娘的飞书起而又落,抵达莳良岭腹地时,已是第二日。
一只手解下飞书来展开,匆匆扫完后又揉于掌心搓成齑粉。
“堂主,是桑娘子的飞书吗?”幺九问道。
“嗯。”风守烟将手中的纸屑狠狠一撒,骂道:“成事不足!”
幺九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是……是江宁那边?”
风守烟一脸阴鸷,又骂:“急功近利,难成大事。”
“堂主别急。”幺九拣好听的先说,“辽国太子不成事,不是还有霍木格吗?”
“我就怕霍木格已经看出了什么。”风守烟在院中走了好几个来回,终道:“不能在这里继续耗了,我得亲自去一趟江宁。”
“那凤凰寨的那几位呢?”幺九问他。
“没空理会他们了。”风守烟要走,刚一抬脚又迟疑了,吩咐幺九,“算了,你留下来看着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飞书给我。”
在他匆匆离开之时,拔列吉四人杵着探路的木棍花费大半日,终于找到了道非阙所在的村落。
四人纵然蓬头垢面,也不敢轻易说话露面。拔列吉在看到风守烟的侧面时更是将另外三人按在草丛中不许他们出声。
“师兄。”等到风守烟离开好久了,海唯才问:“那人是谁啊?你认识?咱们这趟是来盯他的吗?”
“那人就是百草堂的堂主。”拔列吉刚说完,海唯就惊道:“那岂不就是风守烟!”
拔列吉当即踹他一脚,“小点声!”
“怕什么?他早走了。”海唯嘴上这么说,声音还是不自觉地小了些。
“咦?”鲜普尘看着草丛外的一个地方,冲拔列吉指了指,“师兄,你看那人,我怎么觉得有点像木春派的万宗主?”
万陌海隐藏在墙角下的阴影里,若是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那里站着一个人。
拔列吉从草缝里看过去,辨认了一会儿,说道:“不是像,那就是他。”
罗孜问:“他怎么也来了?他来做什么?”
拔列吉瞪他,“你问我,我问谁?”
海唯问:“师兄,那咱们来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要找长生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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