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中秋
白逸行滞了滞,半是不解地看着他。
梁含笑道:“霍木格这次是有备而来,他若是非要约战,怕是我阻拦不来。”
“你别出面。”白逸行就怕牵连到他,“他若是真的来了,我也不怕。但你记着不要强出头,日后回了上京,你还是要与他见面的,千万不要现在就撕破脸。”
“我心里有数。”梁含笑说完,又是眼中现忧,“比武约战都是幌子,我就怕他还在暗中筹谋什么。听说他这一路上都是顺风顺水,连那位葛长老都输在了他的刀下。”
白逸行轻轻一嗯。
梁含笑又道:“所以,万陌海的事,咱们不要再过问了。”
他担心重重,一只手托住白逸行的侧颌,说道:“阿逸,你难道从来没有发现,你总是将自己置于险境?好在我不是真的十恶不赦,否则在你追随我回上京的路上,你就已经小命不保了。”
“我一向是为人清冷,只要事不犯我,我就不会主动去寻事。木春派死了谁,他们与百草堂有什么恩怨,这些都与我们无关。”梁含笑说着深吸一口气,“我自小在上京长大,皇族中的尔虞我诈也算是听说过不少。有人的地方,就有纠纷,所以我宁愿把自己埋在医书里不闻外事。这道理简单,你应该比我更懂。”
“是,旁观者无权置喙,我懂的。”白逸行慢慢点头,手掌包住他的手背,轻轻地摩挲着。
梁含笑舒心一笑,又敛了敛神色,道:“霍木格既然已经到了江夏,那他接下来,该是先去临川。”
白逸行道:“凭他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这一晚上都在复演那日与他的对搏,倒是觉得不一定真会落于下风。”
“对了,”梁含笑想起一事,“百晓月影城不是说,坚王所书乃武学秘籍吗?你有没有在那副真迹里发现什么?”
“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白逸行摇摇头,“那副字迹我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真的只是再平淡无奇的一帖《千字文》。”
梁含笑在武学上不及他了解得多,当下听他这么说了,也只能道:“或许要看机缘吧,等机缘到了,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好了,不多想了。”白逸行道,“后日便是中秋了,等父亲回来,我再问问。”
后日便是中秋。
梁含笑半垂着眼,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听得白逸行突然说了一句:“来日方长。”
他不明所以,“什么来日方长?”
白逸行道:“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当我看不懂吗?”
梁含笑靠进他怀里,道:“大辽不像中原这边,将中秋视作大节,因此也不甚重视,每年只有除夕才算是阖家一堂。可因为师父重视中秋,总在这一日将我们聚在一起,所以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今年我们分隔好几地,也不知师父现在如何了。”
白逸行轻声一应,“我就知道你想的是这个。你放心,伍彦前辈此行有人陪同,并不孤单,你要入我家,就试试这小家之中的中秋团圆。”
梁含笑感慨一声,“若你只是平凡之辈,就能随我一道回家了。我虽人微言轻,但在上京,也没有人敢怠慢我。你跟了我,也不会委屈你。”
白逸行忍俊不禁,顺着他的话点点头,“是,我有个厉害的岳家,委屈不了我。”
“古有秦晋之好,那我们这算什么?唐辽之好?”梁含笑在他怀中一仰头,就能看到白逸行侧颌处刚劲的轮廓线以及他低下头时温柔带笑的目光。
“嗯,言之有理。”白逸行道,“唐辽之好。”
他说完,压下头来与梁含笑接了个绵长的吻。
次日,白允烈终于回来,白逸行例行请安,又问了问苏广真之事。白允烈则是摆摆手,随口几句就将此事揭过了,再说起木春派的程正之死,白允烈也是不愿多说。
白逸行向来明晓他父亲这种尽量涉身事外的做法,当下又觉得对付霍木格一行人才是要紧,因此没再追问,匆匆几句后便离开了。
梁含笑第一次过中原的中秋,对月饼都很是好奇,硬是拉着白逸行在厨房跟着做月饼,引得一干白氏弟子都来插手。
于是这顿中秋团圆的晚膳,是晚枫居的弟子们齐力做成的。
周氏得了一日的空闲,笑呵呵地把梁含笑从头夸到脚。
“既懂医,又擅厨,来日娶了亲,那姑娘便是有福之人。”
白逸行酸熘熘地把这话在梁含笑耳边重述了一遍,压着声音问他:“那我是不是有福之人?”
梁含笑手上还沾着洁白的面粉,就这么在他脸上两侧各画了三条胡须,笑说:“可不是吗?”
白逸行学着梁含笑的那副假笑,抬手就摘了他头上的额饰,手指点了面粉之后,在他脑门上写了个“王”。
梁含笑不甘示弱,手上沾了点红色的染料,给白逸行描了个红唇。
白胡须配红唇,整个厨房顿时都笑开了锅,白逸行拍拍手上的面粉,就这么强硬地把梁含笑逼到墙角,“来,亲手给我擦了。”
梁含笑自己也在笑,摇头道:“我才不。”
白逸行稍稍凑近了身,对他小声道:“你要是不给我擦,我就这么全印在你的嘴上,你信不信,我——”
他还没说完,梁含笑忙不迭就替他擦了,然后从他的臂弯下钻出去,有多远就躲多远。
白逸行淡淡一笑,回味地看着梁含笑的身影。
真是一只审时度势的精怪。
夜宴之后,便是众人三五成群的小宴。
好月难得,不容辜负。白逸行在院中撑了张小案,摆上了两坛酒。
“把酒赏月,陪不陪我?”他问梁含笑。
“你都安排得如此妥帖了,我若是不陪,岂不是太扫兴了?”梁含笑在他的身侧坐下,“没抽着签,我还是得许你一次。便宜你了。”
白逸行揽住他的腰,抱在怀里亲了一下,“是啊,都许给我了。还有这个小美人,也是我的了。天大的便宜都让我给捡着了。”
梁含笑靠在他怀里,扬声一问:“捡的?”
白逸行马上改口:“求的,求的还不行吗?”
梁含笑抿嘴笑了两声,突然感慨:“我来到这里,大家都对我很好,我才知道世间并不都是人心叵测。山水养人,人心也养人,阿逸,我很喜欢晚枫居。若是可以,我想一辈子都跟你住在这儿。”
白逸行在他的侧额处一吻,“那便先享着当下,来日的事,来日再说吧,路这么多,总有一条是适合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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