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酒语
风守烟屈居一室,他听着渐近的脚步声,问着来人:“白谦文那边有什么动静了?”
幺九道:“没什么动静。”
风守烟冷笑一声,“呵,一个毛头小子,霍木格还不敢小看他。要我说,这也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即便他在老君山一战成名,但是又能指望他达成什么事?”
“堂主,”幺九喊他一声,有些迟疑道,“其实属下这次在江宁,打听到了点消息。”
“嗯?”风守烟微微挑眉。
幺九伏在他的耳畔,简略地说了。
风守烟眼中的笑意渐渐淡去,听完后沉寂半晌,眉间的阴鸷醒目地深重起来。他似是怒火极重,一脚就踹翻了身前的矮案。
“好!好啊!”他突然狂笑起来,“急了是吧。”
“那……”幺九有些不敢直视他,低着头请示道:“堂主,咱们下一步要怎么做?”
“桑娘子人呢?”他问。
幺九便懂了,退下时说道:“属下这就去为堂主联络她。”
淳兴侯府。
梁含笑与段通看着白逸行画完了这张分析图。
“哥哥,”梁含笑指着血字那里,对白逸行道:“你漏了一点,霍木格当日的行为有异。”
“是。”白逸行匆匆加上几字,将这张分析图完完整整地展示给他们看,“这就是从沟子岭到今日,江湖上发生的全部事情。”
段通眼神复杂地看着纸上的青沿坡那里,一脸无语,“这件事当时闹得人心惶惶,不想竟是阁下二位胡诌出来骗人的。”
白逸行懒得再去计较这一段,直接道:“就中原而言,幕后势力先制造了沟子岭与瘦西湖的两具尸体,百草堂则屠杀了寒水帮满门,然后是嵩县的百草堂据点以及长筋书血字,继而是江宁遍撒的长筋书,最后就是现在疑点尚存的”苏广真就是万陌海”。”
梁含笑想了许久,指着“幕后势力”那几个字,问道:“会是木春派吗?”
他说完,半天都没有等来反驳的声音。
“我觉得不太可能。”段通摇头,一面解释道:“万陌海死里逃生,十二年来都是隐姓埋名,为什么要制造沟子岭与瘦西湖的血案?一旦事情严查起来,极有可能翻出他的原本身份,这对于他来说可谓是全无好处。”
梁含笑道:“我说的木春派,并不一定是指他就是主谋。”
段通惊讶,“你是怀疑他们内讧了?”
白逸行接过话来,“倒是不无这种可能。”
段通深思片刻,道:“如果真是这样,这一切倒是全部都能解释得通了。”
“不。”白逸行道,“还是有个地方不通。”
他用朱笔在纸上圈出三个字,“这里不通。”
段通一看,“停尸水?”
白逸行点头,“对。为什么要刻意用停尸水混淆尸体死亡的时间?既然横竖都只是一具尸体,为什么非要多做这一手?”
三人都想不通其中的原因,未几,梁含笑道:“既然白宗主早晚要知道那女子的指正,我想这件事也会传入万宗主这位当事人的耳中,我们不如静观其变,看他有什么反应。”
眼下只能如此,白逸行行事谨慎,当即先在烛火上烧了分析图。
“不出三日,江宁又有大事将生。”段通感慨一声,与梁含笑套近乎道,“走吧笑笑,我已经让人给你安排好客房了。”
“你跟着乱喊什么。”白逸行不客气地甩开他那只攀附在梁含笑肩头的爪子,一副护食的模样,“你与他非亲非故,不许胡喊。”
梁含笑有些无语,刚要开口,段通便不满道:“你就与他有亲有故了?”
白逸行格外坦荡,“是啊。”
段通瞬间被噎,眼睛瞪得瞠圆,悟错了他的意思,“你你你你……你当真的?”
白逸行还没有发觉他误解了什么,道:“自然,真的不能再真了。”
段通的眼睛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转移,惊愕得不行。梁含笑看他这模样,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忙道:“小侯爷误会了。”
这句话一说,白逸行也反应了过来,问道:“你不会是以为——”
段通恍然,脸上的神色立刻就平静了下来,他在白逸行的小臂上一拍,状似松了一口气,“那你也不知道说清楚些,凭白叫人误会。既然你们不是那样的关系,你又是什么亲故?”
“义兄。”
“是我哥哥。”
两人同时回答,说完后又是同时噤言,更是不敢多看对方一眼。
段通似乎还没察觉到他们之间这微妙的尴尬,理直气壮道:“既然只是这样,那我也当个义兄,这样不就是一样的了?”
他专程又对梁含笑道:“我跟谦文博文也是拜了把子的,这样算起来,我也是你义兄。你也可以管我叫哥哥。”
白逸行有些头疼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当初怎么就坏了脑子,与他拜了把子。
但看梁含笑并没有什么抗拒的神色,白逸行心中愈发黯淡得没有色彩。
“我先回房。”
他丢下一句话就走,到了拐角处叫住一个丫鬟:“送两坛酒来我房中。”
丫鬟应声就去。
白逸行一个人回了房,又记起自己肩上的伤还需换药。可经过段通方才那么一提,他顿时没有脸面去找梁含笑。
就这么静坐着杵了不知多久,段通推门就进,一见他在,松了一口气,“敲半天门也不见你回应,险些就以为你不在房中。”
白逸行问他:“你来干什么?”
段通将背在身后的一坛酒拎到他面前,“不是你要的?”
他放下酒,又道:“不过你肩伤还没好,我给你减了一坛。怎么,心情不好?”
白逸行拆了酒封就要对口牛饮,段通忙按住他,“别!”
“倒出来再喝。”他从茶托里翻出个杯子,倒好酒后送到白逸行手边,“来。”
白逸行看着这只杯子,又想到在梁含笑的院子里喝过的酒。
段通看他盯着杯子不动,于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怎么了?”
“再去拿一坛。”白逸行对他道,“陪我喝点。”
“不必了。”段通给自己满了一杯,“我刚刚说了,你不能多喝。”
白逸行一饮而尽。
段通轻啧一声,道:“悠着点。”他慢慢地抿,问道:“打从今天看到你,你的脸色就不大好。是病了还是伤又复发了?我叫笑笑来给你看看?”
“别去。”白逸行一听到“笑笑”二字,立刻按住他的腕,重述一遍,“别去。”
“你……”段通原本疑心自己眼花,但是此时隔得近了一看,白逸行外露出来的苦涩神情,好像正是他猜想的那般。
“我知道瞒不过你。”白逸行笑了笑,问他:“怎么办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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