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后劲

“在意。”参珩说。

“哎。”顾呈霏垂眼, “主要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

“那就，你说分手, 我就不分手。”参珩坚定道，“我不分手, 你就不能和我分开。”

“噗。”顾呈霏笑了一声，“你脑回路真的好清奇啊。”

两个人在车上躺了一会, 说了一会话。想到即将要分开，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彼此都有点难受, 贪婪地吸着片刻相处的时光。

和参珩分开之后，顾呈霏回到了家里。

后妈打电话给他, 和他聊了一会，顾呈霏以为话题会是参珩, 想敷衍两句了事。结果后妈一直在关心他怎么了。

“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后妈问。

“真的没事。”顾呈霏说, “你放心吧, 就是胃不舒服而已。”

“算了。”后妈说，“我和弟弟后天就要回去了。”

“嗯。”顾呈霏蜷缩起了腿。

“看见你在这里过得还不错, 但辛苦, 你明明还是个学生。”后妈说，“你有什么要钱的地方你尽管说, 别觉得我们关系特别。”

“我没有啦。”顾呈霏说，“我现在自己能挣，你带弟弟也挺辛苦的。”

“我知道你不怎么喜欢我。”后妈说, “但我们现在, 就是彼此唯一的家人。”

“我知道。”顾呈霏不喜欢说那些矫情的话, “我们都按自己的生活方式过得幸福就好了。”

“哎，小参挺好的。”后妈说，“你这人猴精猴精的，能看上人家肯定是有原因的。”

“你不要瞎说啊。”顾呈霏气笑，“说的我和他一起算计人家怎么的……”

“好了好了。”后妈说，“我要进屋去了。”

“去吧。”顾呈霏说，“玩得开心。”

和后妈打完了电话，顾呈霏并没有什么如释重负的感觉。

相反，因为一个人冷清下来，周围没有人说话，他又重新想起了今天的事。

他坐在沙发上闭上眼，就仿佛看见了那天的情景。天气热，他能清晰看见男人的脸部的毛孔，斑驳填色不均匀的嘴唇，结块的睫毛膏和他明亮的眼神。

“明明眼神很真诚啊，为什么想死呢。”顾呈霏说。

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顾呈霏上网查消息，网络上有讨论，但很少会涉及到死者的具体信息，只说是“易某”。

媒体倒是向来很喜欢把一些事情往猎奇的方向引导，因此很多与他熟识的人，都会在下面留言。

某年某地，在某处见过易某。

他是个异装癖，是个性别认知障碍。

他化妆，好像有心理疾病。

和他是同学、和他是同事、被他表白过……但我不是gay，也没法把他当女的。

他来我们院咨询过变性手术。

诸如此类的话语，让这桩酒店自杀案，变成了当日的热门话题之一。

晚间睡觉，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这样的言论，顾呈霏做梦都梦见了他。

半夜四点多他醒了，半梦半醒之间，他的脑子像逼迫他去回想这一事情的经过，他开始像进行一场电影的拉片，对每一个场景逐帧分析。

他递给对方口红的时候，仔细观察对方眉眼的时候，记住对方眼神的时候，到底有没有看出对方一星半点的不对劲。

他太普通了，除了他有些怪异的装扮，根本不可能看得出他会想死。

他和自己求救过吗？哪个举动是求救呢。

是问路吗，找他问路的人很多，不会只有他一个。

那是什么？

口红是自己主动送给他的。

送给他的时候，他很高兴，甚至有点激动。为什么在临死前收到了陌生人的善意，仍然不肯打消自己的念头，依然想去死？

自己还能做什么，自己该做什么呢。

诸如此类的念头在顾呈霏的脑海中汹涌澎湃，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第二天他看着自己顶着的黑眼圈，感觉不到疲惫，只觉得大脑空白，以及那从太阳穴开始蔓延而来的抽疼。

理所当然影响到了他第二天上班的情绪。

化妆师看见顾呈霏的时候，正在吃早餐，一看他的脸就道：“你怎么啦，怎么脸和白纸一样？”

“没睡好。”顾呈霏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这么说。

而后，就是工作上接二连三的出错。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