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雀认真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忽然说:“俊国也有着一双很漂亮的红色眼睛。”
这句听起来就像是随口感慨的话, 却令俊国无端觉得有什么其他潜在的意味。
阿雀定定地望着他, 忽然又想起来前男友似乎很少有高兴的时候。
他总是会摆出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眉头不自觉地蹙着, 这并非是刻意而为,是他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
贵族出身的人总会下意识端着架子, 那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仿佛觉得自己与其他的普通人不可相提并论的傲慢。
这份傲慢在鬼舞辻无惨的身上扩大了千万倍, 又被他与人类的不同所激化,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一种习惯。
在他看来人类都是不需要在意的、比“鬼”更加低等的生物, 他自认为高高在上, 所以可以将一切都摆弄在鼓掌之中。
在这样的认知基础上, 鬼舞辻无惨却没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分明曾经就有一个人类知晓它的存在, 而过去了这么多年, 比人类更加强大的自己,却依旧没能得到那样的存在。
鬼舞辻无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不满、不悦、不知足……在他的身上存在着太多的负面与阴暗。
仿佛生来表示为了吸引这世间的“恶”。
阿雀看着俊国的眼神, 令他察觉到了她正在透过他来注视着什么人。
——或许就是她刚才所说的那个, 她曾经喜欢过的人。
一想到这种事情, 俊国自己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她了。
神色冷淡下来之后, 气氛也因为他们之间的安静变得有些怪异。阿雀似乎对此无所察觉,但俊国却开始难以忍耐了。
他的忍耐力一直都很薄弱,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想做什么就应该去做,想要什么就应该得到, 他的想法一直都很直白,但说出来的话却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容易理解。
阿雀觉察到了这点,从本质上而言,她面前的人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灵魂,只不过因为蜷缩在了人类的身体里,被人类的思想所局限,所以才会让人觉得似乎和以前产生了某些微妙的不同。
就事实而言,阿雀其实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虽然她的前男友总说他最讨厌的就是变化,但实际上,他也只不过是口是心非罢了。
而且还很双标。
一方面他的穿着打扮、生活方式、言谈举止,都在跟着时代的变化而发生变化。几百年前神代雀“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穿着黑色的和服,微蜷的长发束在身后。而几百年后他却已经剪掉了那头长发,换上了时下最流行的西服马甲。
但他的心的确没有变化,虚假而又残忍。
哪怕现如今他看起来似乎变得温顺而又柔弱,就好像真的变成了普通的人类孩子,流露出来的情绪也不过是闹别扭,但没有谁会比阿雀更清楚,本性是无法改变的。
无论是无惨还是她,亦或者是藤沼。
大家都还和当初一样,会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不惜代价。
所以当俊国开口说:“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的时候,阿雀挑了挑眉。
她故意问:“什么眼神?”
“……”俊国沉默了一小会儿,“恶心的眼神。”
没了顾虑之后,他说话变得更难听了,让阿雀有种眼前坐着的不是“俊国”而是堕姬的感觉。
堕姬说话难听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情商这种东西,而俊国说话难听……纯粹是因为他无所顾忌。
毕竟在“俊国”看来,神代雀是他的母亲为他请来的家教,而他之前就说过自己不想见陌生人,对这种不被他所接受的陌生人做出不礼貌的行为,也并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
他的母亲不会责怪他,神代雀则是没有责怪他的资格。
从小就被无条件地宠爱着长大的孩子,往往不会有理解他人的能力,因为他们不需要共情这种东西,也不需要站在其他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本性中自私的一面会被无限放大,所以谁也不能让他放在眼里。
这种变化,阿雀并不讨厌。
虽然前男友还没发现她真实身份的时候,也总是在她面前露出一副不屑的模样,但那副模样底下总会隐藏着某些其他的东西,就像是为了故意彰显自己的权力与掌控的欲/望而捏造出来的表象。
哪怕他偶尔并不想这样,也会被长久以来的习惯所驱使。
而现如今的“俊国”却并不是。
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露出来的每一个表情,其实都不需要故意而为,这只是最直白的、最真实的情绪表露。
阿雀为他感到高兴。
这种欣慰般的眼神令俊国的不悦愈发强烈——如果说之前那种,仿佛在透过他怀念着什么人一样的眼神只是有些不满,那么现在这样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小朋友一样的眼神,就是真的令他难以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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