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发生了什么?
富冈义勇的面色怔怔的。
唇上那轻飘飘的、像云一样的触感,虽只短暂地停留了数秒,但直到现在,他仿佛还能感觉到那残存的温度与柔软。
他是被她……亲了?
这种行为……是叫做“亲吻”吧?
不——现在不是考虑这种奇怪事情的时候。
他的目光闪烁一阵,被惊走的理智终于回到了体内。他摇晃了一下脑袋,好不容易才集中了注意力,咬牙望向了面前的门。
先不管方才宇喜多做了什么,但他知道,现在的她可能面临着极大的危险。
即使隔着一扇门,富冈义勇也能察觉到属于恶鬼的气息——那种呛鼻的死亡的气味,是猎鬼人最熟悉不过的东西。而且,这家伙的阶位不低,极有可能是十二月,这才能令那死亡与坟墓的味道如此鲜明而怂人。
义勇皱了皱眉,放轻脚步,悄然上前。纸门上留着一道拉孔,从细细的洞眼中,他恰好能瞧见房间之中的景象——
那在他之后步入这间房间的男子,此刻正背朝着他,笑嘻嘻地与女人说话。他橡白色的长发自背后落下,这少见的、无瑕的发色,极为引人注目。
“刚才,我听到你在和人说话呢。”童磨用折扇轻拍着掌心,语气像是在开玩笑,“在我来这里之前,你在和谁玩得开心呢?”
优娜笑着摇了摇头:“教宗阁下,您听错了吧。”
“嗯?我?你是说我听错了吗?”童磨露出无辜的表情,“我可是鬼啊——鬼的听力,可比人类要厉害上许多喔。”说罢了,他的唇角高高扬起,露出了轻快的笑容,“就让我来找一找这只藏起来的小蚂蚁,在什么样的地方捉迷藏呢——”
倏然一声响,他展开了手中锋利的金色折扇;眼眸弯起,漫步踱向了墙壁一侧的角柜,视线上下打量着,像是在寻找游戏的孩童。
他一边打量,口中一边哼起轻快的歌来。不是童谣,而是那种拉钩立誓的曲子。
“拉钩立誓~一百年不许变~不守信的人~会变成狸猫哦。”
安静的房间里,这哼歌的声音显得有些诡谲。
“一百年不许变——不守信的人,会被吃掉。”
他哼着调子,慢慢地侧过了身,眸光转过跟前。哪怕仅仅只有一瞬,富冈义勇也从那渺小的孔洞之中瞥见了他的双眼——那双虹似的眼睛里,刻着的乃是“上弦”、“贰”这样的字样。
上弦之二的鬼……
这可不是好对付的东西。
富冈义勇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忽有千斤那样沉重,冷汗从脖颈间沁出。腹部一阵钝钝的剧痛传来,那是先前与恶鬼战斗落下的伤口在撕扯间又裂开了,痛觉正在四处肆虐着。
屋内,寻找孩童的歌谣还在继续着。
忽然间,一双细细的手悄然捂上了童磨的眼睛,女人很温柔的笑
声传到了童磨的耳畔:“不用找了。没有别的人哦。…您忘记答应过我的话了吗?除了我之外,不会将目光放到任何人身上,也不会去做别的事情。”
(uu:当然了,你的钱包也得老实交出来。懂?)
她的掌心将童磨的视野都遮去了,他总算是停下了寻找捉迷藏孩童的游戏。
“好的、好的。”他笑眯眯地回答,唇间露出尖尖牙齿的一角。旋即,他用手勾起女人的面庞,将一个吻落在她散着发丝的额间。
“不过我猜……”
他的眸光懒懒一掠,声音低不可闻。
“那个藏起来的小鬼,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的。他啊~肯定会自己跳出来。”
话音刚落,阳台的门扇便发出一阵爆裂的巨响,锋锐的刀光将门板割作了五六片;那些散落的门板,被刀光带起的气流所冲击,轰然落在了室内。
童磨微微眯眼,折扇一扬,空气中便凝结起一片细密的冰珠,将飞落散碎的门扇全部拒于两步之外。
月光自屋外照下,将房间内外的景象都映照地一片雪亮。簌簌的灰尘和残砾在空气中飘扬渐落。富冈义勇双手握刀的身影,沐着月色出现在了童磨的视野之内;一双海色的瞳眸内,杀气冷冽。
“我就说吧~”童磨舔了舔唇角,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他是忍不住的。”
“……”义勇皱眉,没有理会他的挑衅,而是对优娜道,“宇喜多,你快点逃。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童磨闻言,笑容愈发了。
“很有勇气的猎鬼人哦!”他的笑意颇为纯真,“这么重的血气,你受了很厉害的伤吧?即使如此,还要独自一人面对我……真是令人赞许。”
富冈义勇没有回答,面容一沉,便挥刀朝着他袭去。
“水之呼吸。四之型·击打潮!”
湛蓝的海波自剑刃涌起,化作万千水刃,涌向了手持金色折扇的恶鬼。那是极为凌厉迅捷的攻势,明明是柔弱无力的水,却在顷刻间化作拥有磅礴之力的波涛。
然而,当锋锐的水触碰到金色的折扇时,一切都倏然消散了。
寒气悄然在室内蔓延开,水波竟在眨眼间被冻结住。那散发着白色寒意的波涛,仍旧保持着奔袭之时完美的姿态,但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死在我手上的柱,已经数不清有几个了哦。”童磨歪头一笑,说,“接下来,我是不会对你留情的。谁让你是个无趣的男人呢——”
数道冰锥自他的扇前急速凝结前刺,犹如破弦而出的弓矢,朝着猎鬼人的面门直逼而去。
锋锐的冰锥,倒映于富冈义勇的眸中。他身体一僵,想要旁撤,但腹部的伤口却不合时宜地泛起了剧烈的疼痛——
糟了!
无法动弹,也来不及躲避。
眼看着冰锥便要没骨而入,直刺闹心,富冈义勇的心脏咚咚狂跳起来。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他的视线中,竟然出现了一道背影——
是女子纤细的身体轮廓,直截了当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她……!!
“你……”富冈义勇咬牙,全身僵冻如石。他想要伸手将她扑倒,但无论如何估算,时间都已来不及了。
虽只有短短数秒的时间,但他只觉得此刻足有一万年那么漫长。而这段时间最终所驶向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个女人倒在他面前,鲜血自额头淌下。
……
然而,出乎富冈义勇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冰锥前刺的趋势,竟在触碰她额头的前一瞬,戛然停止,犹如火车的制动轮被强制停下,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势头。
夜风微微一吹,她额上两缕被割断的发丝落了下来,飘散在地面上。
童磨收起金色的折扇,迷惑地看着挡在义勇面前的优娜,不解道:“这个男人…就是你嫁的那个猎鬼人吗?所以你才舍弃了性命,拼死也要保护他吗?”
“这和教宗阁下没什么关系吧?”她笑了笑,眼神很无辜的样子。
她见冰锥已停住,便转身对富冈义勇说,“现在的您不是他的对手,请先撤退吧。”
富冈义勇却并没有如她所愿的那样离开。黑色的刘海散落下来,将他的表情都遮住了。他没有动,反而更上前了一步:“……我不会走。”
他的状况,有些不对劲。
就像是被她方才的举动激起了斗志,愈发地不怕死了。
“……”优娜想了想,露出纯真的笑容,“水柱阁下,我要冒犯您了。还请您原谅。”
“?”
富冈义勇的困惑才刚起了个头,他面前那个从来都是温柔款款的女人,竟然迅猛地提起裙摆,抬起脚,朝他身上狠狠踹去。
“到外边儿去!”她一点都不客气地喝道。
结结实实一声闷响,富冈义勇竟然被优娜,踹开了。
“……?!”富冈义勇没料到自己会被身旁并肩的人突然狠狠地踹了一脚,人整个儿滑了出去,在一片尘烟里,又回到了阳台上。
童磨眨眨眼,愣愣地看着她一系列的举动,很疑惑地问:“你对丈夫,竟然是这么残忍的吗?”
“……这也和您没有关系吧?”她说,“您不是只把我当喝酒的伙伴吗?要是对我了解的太多了,在月彦先生那里会惹麻烦的吧?”
童磨的眉一撇,表情好似有点失落。
原本凝结在空中的冰锥慢慢地融化了,雪水淌落了一地。他微微地弓起了背,失意地说:“好吧……好吧。那我就放你们走吧。”
“诶?”优娜有些不解,“……让我们走吗?”
“是呢。”童磨还是那副很失落的样子,“因为,他是你的丈夫啊。杀了他的话,你一定会伤心的吧……我不想让你伤心,只想看你笑着的样子。”
这回轮到优娜犯傻了。
啊,教宗阁下你竟然那么纯情的吗?不好意思,骗了你的身体和心灵是她的错。
很抱歉,但
是她下次还敢。
“笑一下,笑一下。”童磨用尖尖的指甲戳起自己嘴角的肌肉,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来,“你不笑的时候,一点都不讨喜。”
她很听话地嫣然一笑。
“就是这样!…你也不用害怕。其实你会嫁人,我也很高兴啊。像是自己的女儿出嫁一样……而且,你嫁的不是那位大人,这可是很令人惊喜呢。”童磨摊手,表情又笑嘻嘻起来。
“——嗯~这次就这样吧。你要好好活着哦,在下次见到我之前,不要被那位大人吃掉了……”
说完,童磨便慢慢地转身,朝屋外的走廊上走去了。
“等等……”优娜有些怔怔地,想追上去。
你今天钱包忘记留下了!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