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两人对视无言，直到晏无青突然上前将云扬拽出寝宫。

他拉扯着云扬的手腕，那有力的大手将云扬白皙的皮肤捏出红痕。云扬咬唇不吭声，快步跟着他，几乎要被拽倒。

晏无青将云扬带出宫门，行至守卫的马匹前点足一跃翻身上马，云扬被他一拽亦上了马鞍。

“驾！”

皮鞭抽打着马身子，云扬还未坐稳便被带出去好远。

他不知晏无青这是要将自己带去何处，只觉得晏无青环着自己腰肢的手臂愈发用力，好似要一把将他捏碎。

等从耳边呼啸而过，刮得云扬的脸生疼。一路颠簸，这马儿在皮鞭的抽打下是越来越快。

穿过皇城，直奔官道，他们一路往南。

不知跑了多远，云扬浑身酸痛。天色愈来愈暗，云扬甚至在马背上睡去，醒来时已是天明。

晏无青竟带着云扬跑了这么远，而云扬醒来睁开眼时已意识到晏无青此行的目的地到了。

他望见远处是一片一片光秃秃的山头，这些山皆是黑土裸露，山上无一棵树，更是没有鸟兽的踪影。

更可怖的是，绕过后山望去，云扬看见那幽深阴暗的狭长山谷间，有一支军队正在挖掘，而他们脚下尽是一块块被挖出的白骨，尸骨上布满焦黑的斑点，甚至能见那一个个密集的青黑色虫洞。

这是当年南雁部落与尧天的战场，而这些战士在此地被埋了数十年，如今晏无青复仇夺权，要将他们重新带回南雁山安葬。

云扬被晏无青拽下马，才落地便被他拉着要往山上走。

“不！放手！放手！”

云扬挣扎甩手却拗不过晏无青的力气，眼前骇人的一幕幕令他恐惧得不断往后退，一路上山几乎直到喊不出声，而后便只剩下一片哭声。

最后，晏无青将云扬甩开了。

云扬扑倒跪地，只觉得后背泛寒，然后他便听到晏无青冷声道：“当年火烧山林前，尧天命人在风口放毒雾。”

“有的人昏死不醒，可有的人清醒着却不能动弹。当大火蔓延烧身时，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脚被火吞噬，甚至喊不出一声疼。”

说着，晏无青蹲下身，看着云扬惊恐得不敢抬起头，他又道：“你可知我怎么逃出来的？”

云扬不停地摇头，他不愿知道，他不愿听到这些。

为何要告诉我……

“我不要听，我不要……”

而晏无青不由他，自顾自低声说道，声音颤抖，带着无限的悲切痛苦。

“黄雾压下，我阿妈看出了这必然是一场浩劫，她将我放入井中用木板盖住井口。而她来不及躲逃，在井口被烟雾毒得不能动弹。”

“井里漆黑一片，那是一口废井，我与鼠蚁虫蛇待了五日五夜……”

晏无青说到此，突然顿了顿。这让云扬想起父皇在地牢里，亦是漆黑一片，而那堆死老鼠真的是父皇的吃食。

之后云扬再也听不下去，他拼命捂着耳朵却无济于事。

晏无青继续说着，云扬听到他说他快昏死过去时，从井口上方突然滴落下一滴一滴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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