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山河也收到过一份,同期实习的一个女同学送的。上大学之后,他不再像高中那样,总想着缩在自己的小壳子里,他参加各种活动,在社交场合游刃有余,仿佛自己从来都是开朗健谈的人。但本性里那种孤僻和冷淡是难以掩饰的,他与许多人来往,却没有一个格外亲近的。
原来藏身的小壳子并没有消失,只不过变得透明,给人没有阻隔的假象。
不少人觉得他可靠沉稳,待人温和,都愿意走得近些,可试探了才感受到艰难,仿佛有一条线隔着,越靠近,越举步维艰。尽管许多女生暗地里很吃齐山河那股看似温和却又不失清冷的气质,却也没几个敢真踏出一步追上去。
收到礼盒的时候,齐山河先是意外,然后习惯性要拒绝。然而看见纸盒上那熟悉得刺眼的纹样,他突然犹豫了。那天他顾不得对面紧张的女同学,提着礼盒沉默了很久,久到女同学在希望与失落里来回翻转,累得都快失去耐心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耍了,他才勉强回过神,抱歉地笑了笑,收下了礼盒,加了女同学的微信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
女同学搞不清状况,在原地凌乱了一会儿,发现微信上收到了齐山河的转账,又回想起平时总是谦和有礼的人方才怅然若失的模样,心忽然猛地一酸,酸得她都忘了自己刚刚的确是被拒绝了。
那天齐山河回到自己住的小出租房,坐在客厅又矮又破的小沙发上,看着茶几上整齐排开的小盒子抽了一夜的烟。
礼盒里装的不是老婆饼,这几年齐山河不吃任何糕点,也不了解现在流行哪些,盒子里精巧漂亮的点心他叫不出名字。
他一口也没吃,放在冰箱里最角落,那晚之后,连看也没再看一眼。他平常不用冰箱,直到从出租屋里搬走时,才发现冷藏室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故障,不再制冷,盒子沾了水,糊作一团,里面的点心已经发霉了。
齐山河学的医,没读研,本科念五年,就留在学校所在的城市一家水平不上不下的医院,已经工作两年了。刚去的那段时间,每当有同事得知他毕业的学校,无一不捂着胸口叹息:“你要是再读个研,就本市的大型医院,哪个还不是随你挑,干嘛想不开窝在我们这儿?”
后来也有年轻的实习生,不知想起什么痛苦的回忆,皱着脸表示理解:“我考研都快学吐了,不遭这份罪也挺快乐的,前辈的洒脱才是令人敬佩......”
或是年纪稍大些的,用他们被生活打磨得过分细致的心思,自顾自地在心里编排了一处穷人孩子早当家的大戏,忍着心酸露出鼓励和关怀的神色。
齐山河每回只能抱歉地笑笑,并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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