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长长久久（完结）
纪珩舟答应陪江予臻一起去为他的姐姐扫墓。不过第二天约好看房，扫墓的事就推到了一个多星期之后。
那天是个周三，因为幼儿园已经放假，只要挑纪珩舟休息的时间就可以了。连续放晴一周，气温居高不下，墓地林间的蝉鸣热烈喧天。
毕竟不是周末也不是特别的日子，来扫墓的人并不多。两人带了些水果，还有一束百合花，慢慢朝江予臻指示的方向走去。
江予臻救下的那个男孩据说恢复了意识，在医院养伤，期间江予臻以证人身份去交警大队做了笔录。他觉得自己在冥冥中被姐姐看着，无论是维持幼儿园的运转，还是救助差点丧生于车祸的孩子……说不定都是姐姐在指引他。
墓碑小小的，亳不起眼，走到跟前才能看清碑前放置的贡品。在他们之前，已有一束花静静地躺在那里，靠住石碑，大朵的白色花瓣仍在盛放。江予臻下意识地回头，与他们经过的那条路平行的另一侧，依稀能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越来越远。
“那是……”纪珩舟随着他的视线张望，“认识的人吗？”
“我姐姐交往过的人。”江予臻说完，便不再注意那个方向，把自己手上的花束放了下来。
虽然心中有不解，但看江予臻的样子丝毫不想提及，纪珩舟也就拂去杂念，跟着一道祭拜江予秋，照片中的女性与江予臻仅有依稀的几分相似，硬说起来，姐姐和母亲的面相更为接近。
江予臻双手合十，就像小时候和姐姐说悄悄话一样，默默倾诉秘密。沉浸在这种安宁氛围中，热浪与蝉鸣渐渐隐去，他的内心一片平静。回过神来，他发觉身边的纪珩舟也学着自己的样子，似乎在对墓碑念叨什么。
“你说了什么？”他问。
“那你呢，”纪珩舟反问，“你也在说什么吧？”
“我是想告诉姐姐……”江予臻立即敛声，“算了，我让她知道就好。”告诉姐姐他现在很快乐，还有了相爱相伴的人，只是在心里默念，便使他产生不绝的勇气。
“是吗，”纪珩舟理所当然地说，“那我也一样。”
他们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刻，江予臻又看到了刚才的女人。其实她还没有离开，在一段距离之外的树下望着这个方向，直到发现江予臻的目光，才匆匆走下石阶，仿佛做了件亏心事，一刻都不再停留。
“她……”江予臻突然握紧纪珩舟的手腕，稍后脱力地松开，“你知道吗？我姐姐最幸福的一段日子，就是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
“那为什么——”纪珩舟也清楚大部分同性恋没能走到一起的原因，“是被迫分手吗？”
“嗯，”江予臻说，“她的家长和我妈妈不一样，很传统，差点自杀，所以姐姐离开了。”
纪珩舟牵过他的手，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本来我没当回事，只是感情不顺而已，她还有自己的生活，还会遇到别人，”江予臻自言自语地说，“可是过了两年姐姐去世了，我整理遗物，看到她珍藏着对方的照片，还有日记上的内容……她到死都挂念那个人。
“我当时心里有怨，就这么不到两年的时间，为什么不能陪一下她……这么想是不是太苛刻了？”
“予臻，不必为一个想法有负担，”纪珩舟得知事情原委，同样不太舒服，“那现在呢，你还会在意吗？”
“没有了。”江予臻想起碑前纯白的百合，想起清明节时不应季的桃子，以及刚才匆匆离去的背影……他甚至替那人觉得苦。
一切落幕，你也该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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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的事不久后敲定，离幼儿园和医院都不远的一处小区，六楼。这个小区他们早就看上了，房源也不少，只是大部分房东不允许饲养宠物。幸运的是最后遇到的一个自己也养过狗，喜欢小动物，双方商量过均无异议，当即拍板。
但是新房几乎没有家具，房东为此少收了一个月的房租。江予臻放假后闲暇时间增多，他又喜欢布置，整日流连于家具店、家居广场之类的地方。有些当场选好买下来，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拍照发给纪珩舟，或等他休假的时候一起来挑。家具送来，就可以正式搬家了，其他缺的物品再慢慢添置。
黑豆刚来到新家，可能不太适应，一见主人有出门的打算，就趴在玄关挡着，唯恐自己被留下。江予臻为难，他还想和纪珩舟去趟市中心的超市。
“要不你在家陪它？”纪珩舟提议。
“一个人不好拿东西，”江予臻叹气，“我再劝劝它。”
江予臻抱起猫咪在沙发上好说歹说，又撕开两袋猫条笼络猫心，总算把小家伙哄高兴了。
搬家时扔掉了一些旧的生活用品，两人重新选购，除此之外还买了这两天需要的食材。江予臻跟着来对了，他们还没有买车，纪珩舟一个人根本提不了那么多袋。两个人大包小包地在超市门口叫车，但这个时间和地点，叫车的人很多，不太容易马上等到。
“还在排队……”纪珩舟小声嘟囔着。
“还早呢，”江予臻倒不着急，“再等一会儿吧。”
叫车软件上仍然没有消息，他们犹豫是否改乘地铁的时候，一辆银色轿车停在跟前。
纪珩舟觉得那车眼熟，再看江予臻，脸色都变了。
副驾车窗降下，钟澜若无其事地问：“你们等车呢？”
江予臻点头：“嗯。”
“这儿不好打车吧，”她抬起右手，指了下后座，“上车吧。”
“你现在没事吗？”
“有事就不送你们了。”
江予臻与纪珩舟对视一眼，打开车门，示意他上车。
“谢谢阿姨。”
钟澜从后视镜看到后排两人，上回喝醉酒，他对儿子的男朋友没什么印象，今天算真正意义地打照面。不过她并没有深入了解的欲望，只问了句他们住的地方。
纪珩舟虽然健谈，但钟澜过于沉默的表现让他有点摸不准，怕贸然开口惹对方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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