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那我也乐意

数日未见，李寻的面色有些憔悴，除此之外并无异样。这几个月以来，每一次见面都是不欢而散，而他总能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姿态，再次出现于江予臻面前。

“予臻，”他先发制人道，“我有话想对你说。”

江予臻开门，“进来吧。”

“不用了，我只想马上告诉你，不然我坐都坐不安稳。”

江予臻原以为他不过是为之前的事道歉，但看这样子又不太像，心里顿生疑惑。

“什么事？”

“我……”他耷拉下脑袋，“我不想结婚了。”

“你不想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李寻急切地说，“予臻，我是因为你才不想结婚。”

江予臻的大脑仅有短暂的停工，之后便从这琐碎的信息中快速推导出李寻真正传达的意思。

“你是同性恋吗？”他虽然震惊，可是联系之前的种种，又觉得这是最合理的猜测。

“其实我也很怀疑，我没有想过自己……”他语无伦次，“我尝试和女生交往，就是为了摆脱你对我的影响，可是每一次都……做不到，我没办法回归正常的轨迹。”

江予臻心头一哽，他曾经有过被表白的经历，是同校的女生，虽然当时拒绝了对方，但彼此没有任何不快，完全不像现在这样尴尬难堪。

这算什么呢，因为李寻的“喜欢”，他不得不时常忍受各种神经质的怀疑与质问，甚至于对方的生活状态改变，都仿佛是他的责任，该由他来承受。

“你的意思是，我让你变不正常的？”过往的岁月，江予臻没有特别向往爱情，但即便他有所期待，也不该是如此狼狈的情感。

“不，我不是……我就想说我需要你啊，予臻，”李寻上前一步，“我对你是真心的。”

江予臻微微后退，摇着头说：“你不是真心的，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如果你是嫌我管得太多，那是因为我怕失去你，我可以道歉，要是你在我身边——”

“你应该去向你交往过的人道歉，”江予臻冷淡地说，“我说你没考虑过我的感受，是问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我对你根本没有其他方面的感情，过去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李寻无力地垂下双臂，神态中的哀伤不是装的。江予臻相信他这回没有诓骗自己，但他也的确无法做出对方期待的回应。

“予臻，我们以前最好了。”

“如果你只想说这些，”江予臻不为所动，“那我也给了你答复，其他的没什么好说。”

“好，予臻，不说我，”李寻话锋一转，“你必须离那个男人远点。”

江予臻愕然，“你说谁？”

“那天晚上碰到的，还有刚才他和你在一起吧？”

“你看到了？”

“我当然看到了，你们有说有笑，就和过去的你我一样。”

江予臻被这番酸意十足的话气笑了，“你如果对我还有起码的尊重，就不该把注意力放在我的私生活上。”

“我……我担心是有原因的，”李寻抢道，“他是个同性恋吧？”

江予臻没否认，毕竟这是事实。

“我就知道，我们同类人看得最准，”李寻又是嘚瑟，又是忧心忡忡，“他在打你的主意！”

“李寻，”江予臻忍不住呵斥，“你太让人失望了。”

“如果我说中了呢？”眼见他转身，李寻喊道，“如果那人真对你有别的心思呢？”

江予臻罕少有热血上脑的时候，但在此刻他没有费心组织语言，视线掠过李寻，只撂下几个字：“那我也乐意。”

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江予臻已经在别墅一楼的教室里呆坐了好几分钟。他脑子里先是李寻的突兀告白，紧接着替换成了两人关于纪珩舟的争执。

尽管有与李寻置气的成分在，然而说出“那我也乐意”这句话的瞬间，他心慌得厉害，好像纪珩舟真的会对他动心思似的。

江予臻回溯一个多月来的经历，从偶然捡到黑豆，到与纪珩舟相识熟稔，那个人对待朋友一向热情，还帮杨峰接过女儿……对他也该是这样，没什么特别。经过一番推导，江予臻的心里没有变得轻松，反而有些别扭起来，因为他还不够“特别”，只是纪珩舟众多的朋友“之一”……如果自己确实为此纠结，是否说明内心也有所期待呢。

-

纪珩舟一回到家，沙发上的唐芸梗着脖子问：“你来干什么？”她的右脚光着，脚踝明显红肿。

“你说呢？”纪珩舟快速往那边扫了一眼。

“你爸叫你来的吧？”唐芸哼了一声，“他最会小题大做了。”

纪珩舟拿了个冰袋出来，贴在她的脚踝处，嘱咐道：“按住。”

“你今天休息，没去……约个会什么的？”唐芸惦记着前几日晚上遇见的年轻人，拐弯抹角地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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