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无意当年事

龙珠对蛇族来讲说是无可比拟的至宝也不为过。

叶既白眸光微敛，心思复杂难言。

若阮玉涟得它多年，自己却不用，又这般随意拱手让人，显然是已无心于成仙得道。

他曾山中高坐，绝不轻入人间。

“愣什么？”

阮玉涟冷冷启声，“懂阵的同我施传送法阵，再不快些，有龙珠也来不及。”

叶子玉虚弱道：“叶氏长老可相助，两人合力，应当能快一些。”

阮玉涟颔首，敛袖出去寻人了。

柳迁将叶既白手中的龙珠取过，妥帖封入精致匣中，又拢住他冰凉的双手，叹了口气：“冷么？”

“不冷。”叶既白嗓音嘶哑，他一滴泪都没落，却难受得厉害。

柳迁心知肚明，轻轻捏了下他的指尖，轻声道：“我观金凤修为不差，定能等得到我们回去。”

苏子川和叶子玉在一旁瞧着，大弟子如今已经十分识趣儿，立马起身搀着师弟回内室了。

叶既白指尖渐渐回暖，他轻声问：“龙珠能灭孔雀明火吗？”

柳迁牵着他如玉似的指尖递到唇边轻啄一下，“尚可一试。”他将叶既白轻颤的双手重新拢入掌心，又温声说了句：“不要为难自己。”

叶既白神情木然，没有应声。

许无念站在院外，他打听了叶氏家仆，知道柳迁和叶既白他们在议事，犹豫良久，才上前敲响了门。

门上霜花融化，触手湿润，许无念疑惑——门框怎是湿的？

江南湿气重？

柳迁问：“何人？”

许无念答：“是我。”

柳迁微顿，瞧了瞧魂不守舍的叶既白，轻叹：“五师叔请进来。”

许无念进了门，柳迁起身颔首，礼数尚且算是周全，却仍握着叶既白的手，像是想无声地送予他什么，陪伴，鼓励，或是温和的安慰。

“清云，我有一事要与你说。”

许无念略微一顿，瞧了眼神情空泛的叶既白，忍不住问了句：“极乐宫……如何了？”

叶既白回神，说：“无碍。”

这是不欲多言，许无念了然，轻轻点了下头，便说道：“这两日未能抽出时间来寻你们，当年阮玉霄与四师姐一案多有疑虑，我本想去寻无风师弟问个清楚，可他似乎……并不在逆寒峰中。”

“什么？”

柳迁微诧扬眉，神情仍是疏淡的，“六师叔缠绵病榻，怎会不在逆寒峰？”

许无念苦笑：“这些年他深居简出，偶尔也会同我与掌门师兄报个平安，说起来，我也足有四五年未见过他了，逆寒峰外的结界我破不开，可——”

他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手肘都微微颤栗，面上血色一点点地褪尽，最终缓缓说了句：“逆寒峰中应是无人，他若是在，即便不愿见我，也会应一声劝我离去。”

青恒六君向来亲厚，可许无念也不是傻子，解无垢固执，他却不同，疑心就是疑心，原本想着当面质问，却发现本该养伤的廖无风已不知所踪，细想下来，疑点便更多。

许无念眼眶都红了一圈。

柳迁于心不忍，轻叹一声，“此番有劳师叔，多谢了。”

“清云！”

许无念急忙道，“此事还未有定论！”

“柳迁明白。”柳迁颔首，片刻，迟疑问道：“我未见过六师叔几次，也甚少听闻，他——？”

许无念会意，蔫蔫垂下眼，轻声：“无风师弟最晚入门，是师父从滇都拾来的，那年滇都恶妖横行，百姓死伤无数，他从乱葬岗爬出来时才十岁，无风师弟天赋最佳，本性也至善，他聪慧仁义，处事澹然，性子也温和，也喜欢如二师兄般四处游历，自他受伤后，我倾尽全力也无用，从此他便对我们……避而不见。”

叶既白无悲无喜地笑了声：“这样一个老好人，不会污蔑我娘，是吧？”

“……”

许无念被噎的说不出话，却对上叶既白漂亮含情双眼中的讥诮。

叶既白说：“不必多言，我自己会查。”

柳迁向许无念摇了摇头，递去个眼神示意他先出去，蕴着淡淡歉意。

许无念抿着嘴，垂头耷脑地转身出去。

内室，听得清清楚楚的师兄弟两个对视着：“……”

几乎不用看，就知道许无念委屈成什么样出去的。

叶子玉颇为同情地无声一叹，唇语道：“叶师叔，好凶啊。”

苏子川深以为然，狠狠点头。

太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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