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陛下带你养鱼。

“曹孟德就在我身旁, 他就是诬赖我偷猪的人。诸位大人且看，哪一户种庄稼的指甲有他这般干净的？”

一语激得满堂惊。

在场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去看农夫的手。果然十指白皙，不是庄稼人的手。

陈宫的眼睛瞪得尤其大。他瞪得那么大, 看了几眼又几眼，确定庄户不是曹操。

陈宫立马定了心。

朝廷的通缉犯有很多，那书生为什么非咬着曹操不放？只有一种可能。书生知道县令私放曹操的事情，故意来替县令脱罪。陈宫虽不认得书生是谁, 反过去打别人脸的事却不会干的。

陈宫吩咐衙卫：“速将钦犯拿下！”

只见农夫冲刘辨笑道：“好主意。难怪郭兄看好你。”

话音刚落，农夫反手已将斗笠掷出。他的腕劲犀利，小小斗笠竟将七尺大汉撞得跌倒。待众人反应过来，农夫已飞奔跑出公堂。

县丞、县尉大惊：飞天遁地，以一当十，果然是刺杀太师的曹操！

一行人只装模作样追出去, 提着灯街头巷尾忙活一夜, 谁也不敢真的去追。

刘辨伸个懒腰：“官老爷们, 草民总可以走了吧？”

“刘先生能擒住曹操一次, 也能擒住第二次。来人呐，好生款待先生歇在衙里。”

陈宫名为款待，实是软禁。刘辨的门口、院口都有府衙把手, 出个恭都有人跟着。

刘辨不痛快。从前在宫里他就被关着，到了民间还要被关着。全是郭嘉的锅！

郭嘉正坐在一口铜鼎边上涮火锅。

这是刘辨到中牟县以来的新生意。中牟县地处西凉与河洛交界, 董卓入京时掳掠一番, 他的部下回撤时再掳掠一番。周遭林里的山禽野兽所剩无几，中牟百姓多半只能靠野菜充饥。

肉少菜多，火锅的用处极大。将肉与菜炖到一块儿，肉汤入菜，吃着香, 闻着饱。再者，从远方运来的生肉丢到火锅里，不新鲜的味道也能被蔬菜的气味掩盖。火锅城才开业不久，店里已是人声鼎沸。

郭嘉顺手捞走刘辨的小金匣。郭先生是有钱人。几钱一两的肉点起来眼睛都不带眨。他一人吃了十几分肉碟，直惹得周遭的人投来羡慕妒忌恨的目光。

刚从县衙逃跑的农户换了身劲装，腰间别把小刀，肩上扛只狼崽子。猎物已绝了气息。山林里仅存的野兽抱团躲在深处，前去打猎的人往往有去无回。人们纷纷把目光聚集在勇士身上。那农户把豹子往火锅店前一抛，指着郭嘉：“切肉与他吃。”

道罢不顾众人议论，往郭嘉对面坐下。

郭嘉责备道：“山中猎物本就不多，元直该叫它们好生休养的。”

原来诬陷刘辨偷猪的农户姓徐字元直，单名一个庶字。少年习武，功夫了得。郭嘉游历颍川时与他相识。此后便常在暗中替郭嘉谋事。

徐庶小声说：“我原本去城外躲避追捕，偏那小崽子袭将过来，我只好将它杀了。你体弱，合该多吃些。”

郭嘉咳嗽起来，又打了几个喷嚏，不说自己体弱，只笑：“陛下又在骂我了。”

徐庶有些担心：“董贼刚死，朝局动荡，正是需要中流砥柱之际。你将皇帝带走不怕天下大乱么？”

“乱，总归要乱的。必大乱后有大治。不带他出宫看看，他治不得大乱。”郭嘉舀起鼎中的热汤喝几口，气息稍和畅些。狼崽已切成肉片端上来，满满几十碟，堆得有半截身子高。郭嘉冲伙计招手：“把肉散了，每桌一份，就说掌柜的请客。”

桌桌有肉，桌桌热闹，待嘈杂声响，郭嘉才同徐庶说正事：“近日洛阳朝臣有些什么举动？”

“跟你料得一样。满朝文武都假装陛下尚未离宫。司徒王允譑诏宣李傕郭汜进京，暗中叫吕布伏击。袁太傅则暗中联络各地诸侯刺史，叫他们联合起来讨伐王允吕布。”

“你以为王允和袁隗赢面几分？”

“王允必输无疑。他树敌太多。既得罪李、郭，又受诸侯夹击。我看不出他有一丝赢面。”

郭嘉边涮肉边笑：“你可不要忘了王允从前当过雍州刺史，他的老巢在长安。”

徐庶恍然大悟：“奉孝是说，王允故意要李郭二人攻破洛阳，好逼陛下迁都长安？”

“不错。一旦迁都，汝南袁家的势力便难以左右朝局，东进的诸侯联军也将遭遇重重山险，十有八九不攻自退。到那时，他王允就能据天险，挟天子，号令天下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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