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陛下微服私访。

南北大街上, 灯亮如白昼。

当中最亮的一盏是用董卓的油膏点亮的天灯。炽盛的火焰跃动在便便大腹上，随后将董卓的尸身包裹、吞噬、燃尽。整个过程持续两个时辰，洛阳城里的百姓也跟着欢呼了两个时辰。达官贵人则争先恐后占据高地围观。街上的膳食馆又小赚了一笔, 因那里二楼包厢是极好的观赏点。

当然，皇宫的城楼视角更好。可那位置只有陛下才能站。

陛下没有出现。

刘辨躲在合欢殿中独自饮酒。也不知怎地，今天的酒怎么喝也喝不醉。

“陛下喝本王的酒，武帝时候的佳酿。天底下只剩两坛。”吕布一手拎坛酒, 春风满面地走过来。董卓已死，他迎回貂蝉，又接管了西凉军队，未免得意洋洋。

刘辨不喝他的酒：“朕叫你速速出城，为何不走？”

“董贼已死，布为何要走？”

“有些人比董卓要可怕百倍！你也要像中常侍一样掉脑袋吗？”

吕布对中常侍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宫中奴婢众多, 赵遵就是他们的头儿。头没了, 换个头儿也就罢了。他揭开酒封, 倒满一碗：“陛下放心, 本王的脑袋硬实得很，谁也摘不掉。”

一坛酒下肚吕布秒打脸。他的四肢软得提不起劲，决不是酒劲的缘故。

“你的酒是从膳食馆的地窖里强夺的吧？”刘辨摇晃着手里的金樽, “朕不叫人放出消息，你哪里知道什么武帝佳酿？”

吕布怒不可遏：“你连我也要杀！”

“我要杀你, 此刻你便说不得话了。”

吕布闭上嘴巴。

“你得了任姐姐和西凉军, 第一时间不来向朕禀报，找的王允可对？”

“王司徒是我的岳父。”

“你的岳父一面叫朕下诏宣李傕郭汜进京听封，一面叫你在北邙山设兵伏击他们。就在半个时辰前，在他府上亲口与你说的。”

吕布不觉得哪里对不起刘辨：“王司徒设奇计制敌，乃是替陛下着想。”

“呵呵, 好一个替朕着想。你要是制服不得李、郭两人，他们即刻兵犯洛阳。你若是诛杀李、郭二人，朕就成了背信弃义之君。王司徒算替朕着想？”

吕布无言以对。他没想那么多。

“你好好在宫里待着吧。朕会找任姐姐入宫服侍你。”

吕布有些不乐意。理由难以启齿。浑身无力的男人算男人么？

刘辨吓唬他：“你不干。朕只好往你身上落刀子，照样叫你几日不得下床。”

吕布赶紧应允下来。刘辨便命人腾空中常侍值守的屋子，安排吕布住进去。又着人唤来貂蝉服侍。把两口子幽禁宫里彻底断了与外边的联系。

做完许多，刘辨翻开书柜下的大书箱，箱里躺着手脚被缚嘴里塞布的郭先生。

“朕如此安排吕奉先，你满意了？”

郭嘉乖巧地点头。

“可以后吕布非恨我防我不可，我们再也不能做朋友了。”

郭嘉继续点头。

“那郭先生可以教教我，你原本要怎么对付他的吗？”

刘辨刻意把吕布放倒幽禁，全是做给郭嘉看的。要是自己不出手，交给郭嘉谋算，没准吕布真得掉脑袋。

刘辨还是怕郭嘉。哪怕郭嘉动不得说不得他还是怕。像郭嘉那么聪明的人放在身边就像一柄利刃，一柄稍不留神就会把你身边的人杀个干净的利刃。

郭嘉第三次点头。

刘辨摘了郭嘉的口条。

郭嘉鼓鼓嘴：“陛下也幽禁我，就不怕我们做不成朋友？”

刘辨无言以对。只想着要不要把郭嘉厉害的嘴再堵上。

郭嘉趁嘴巴没堵上之前说：“臣没想拿吕布怎么样。”

刘辨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陛下也说了，要骗李傕郭汜入京，非陛下的诏书不可。试问董贼死后，谁能逼你下诏？况且主谋是王允，直取王允性命便可，为何要对付吕布？”

郭嘉说的句句在理。刘辨才醒悟过来。是啊，为什么要对付吕布？说到底，他怕的不是吕布，也不是王允，是郭嘉罢了。

郭嘉叹口气：“事到如今，臣再说中常侍的死是个意外，陛下也不会信的了。”

刘辨的确不会信。想很久他才憋出句：“郭奉孝，我倒宁愿你是我的敌人。”

刘辨当然知道郭嘉不是敌人。非但不是，郭嘉还处处念着他。所以即便捉住郭嘉，刘辨也狠不下心把郭嘉杀掉。他空有对郭嘉一肚子的不满，却不知如何发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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