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叫凌董

凌默行早就打算好要丢下他是不是？

原来世间所有的承诺都这么不堪一击，从那么认真的一个人嘴里说出来，都能轻飘飘地散了。

俞逍满腔怒火，之前凌默行对他的好全都变得面目全非。

最后，满腹的火气都化为凄凉，他再清晰也没有地意识到——

凌默行真真切切地不要他了。

一个深深喜欢的人……不要他了。

俞逍凄入肝脾，不禁腿软地哭倒在地。

“你那天晚上……不该来的。”

“不该来的……”

俞逍喃喃道，近乎胡言乱语。

为什么要给我这样一个念想呢？为什么要让我有你还会出现在我面前的错觉呢？

就不能和我大吵一架，指出我各种各样的缺点，撕破脸皮再走么？

这样，我的心也许不会揪着疼，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个结果。

当凌默行推开测评室的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自己”跪在地上，双手往前像要抓住什么东西，即使面罩遮住眼睛，也能看见两道泪顺着脸颊滑下来。

“小逍！”他心急火燎地冲过去，把面罩摘下来，“你……”

凌默行向来衣冠楚楚、处于下风时也要装体面，从没见自己这么狼狈过，此时“自己”眼眶通红，泪水不断涌出，还没头没脑地胡言乱语，若一个外人在此，定能发现事有蹊跷。

俞逍满身酒气，显然醉得不轻。

让他这么伤心欲绝，凌默行大概知道他在筑茧里看见了什么。

“地上凉，起来好不好？”

筑茧中的画面虽然没了，但俞逍未从那般情感中抽离出来，依稀听见有人在耳畔唤他，艰难地聚焦，映入眼帘的竟是自己的面孔。

醉酒状态下脑子可能不会拐弯，忘了和凌默行互穿这件事，俞逍一把扒住眼前人的衣领，骂道：“你蠢不蠢啊？”

“俞逍你他妈蠢不蠢啊！”

“你等他干什么！”

看着自己那张脸，越发来气，俞逍骂得更狠。

“小逍……”知道他在骂自己，凌默行快心疼愧疚死了，却不知怎么安抚他。

最后是俞逍自己体力耗尽，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他有些不知今夕何夕。把最深刻的回忆重新走一遍，如在深渊里历练一番，元气大伤。

躺在床上，浑身的筋骨都酸痛，宿醉的脑袋尤其疼。花了小半分钟，他迟钝地认出周围办公室里间的陈设，也看到一旁的椅子上睡着人。

他“自己”坐在那，稍稍歪着头，撑着胳膊，睡得并不踏实，姿势像镇守在他身边的一尊石像，像是在守候他。

俞逍下意识皱眉，卷紧被子面朝里侧，呈回避态度——凌默行是他痛苦的来源。

没几秒，身后就传来动静，凌默行被这点细微的声响惊动，第一件事就是问他：“醒了，头疼不疼？”

他温声细语，带着些刚醒的无力和若有似无的无奈。

尽管还有些虚弱，俞逍没好气地说硬话：“不用你管，管天管地管酒量，轮不到你。”

接着，他感到一道影覆过来，一只手抚上他的额头，像要来试探温度。几乎是碰到的那一刻，他便将那只手打掉了。

那只手只好调转方向，撑在他身侧，俞逍听见上头那人叹了口气：“小逍……对不起。”

百万分地不愿意承认，在听到这句话时，俞逍的鼻子一下酸了，这句话要是能早点听到，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怨恨。

可惜，太晚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激动的情绪压下去，但说出的话还是有些颤抖：“你说过从不退别人送你的东西。”

凌默行一愣，小逍这是什么意思？退了什么？

没等他想明白，俞逍接着说：“不用道歉，你说的话没几句能信，好歹这些年我也长了几岁，没那么容易上当受骗。”

“我……”凌默行沉默一下，然后说，“如果可以，我想尽力弥补过错，就怕你不给我机会。”

“我不会给的。”俞逍很快说，他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声音有些平淡，“你没有错，我都理解。”

见他一副盖棺定论的样子，凌默行蓦地攥紧了拳头：“你理解什么？我没有想丢下——”

俞逍根本不给他插话的机会：“没什么比前途更重要，那些为了恋人改高考志愿啊、故意做错题啊、填报不喜欢的学校什么什么的，都是傻逼。你不是，你是聪明人。”

他像在被窝里讲相声，都快把自己逗乐了，最后他警告凌默行：“别再说了，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久了，不会点巧言令色说不过去，可我不想听。”

凌默行眼睛黯淡了一下，像有人掐着他的心脏，难受得喘不过气，他点点头：“好，以前的事你不想听我就不说，我跟你说说现在。”

现在？

俞逍想：还能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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