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如影随形（四）

曹逸听完顾丰年的分析，点了点头：“总算用了些心思。”

顾丰年得了他这句肯定，先是露出几分得意又很快有些委屈：“你说我们要是又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情况，该如何是好？”

曹逸闻言终于露出几分笑意，宽慰道：“既来之则安之，今晚且安心住下吧。”

山寺里比外头静谧，顾丰年一开始躺在床上还惦记着要睡得警醒些，时时注意着屋外的动静。

但连日的舟车劳顿，确实已经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半梦半醒间，只听见外头偶然间传来房门开合的轻响，没有多久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

亥时屋外的长廊里有人影经过，不多大一会儿的功夫，就停在了房门外。来人伸手放在了门上，像是察觉了什么古怪，突然停了下来。

“将军——”

长廊上传来几不可闻的人声，突兀地打破了夜色里凝结的沉寂。镜心提着一盏明明灭灭的灯笼，在长廊的尽头，轻轻地唤了一声站在屋外的人。

外头的人转过脸，见他小心地吹了火光，朝他走过来。

“将军本不知是您山上借宿，后才看见您的尊容，实属小僧眼拙，但寺里厢房已经满了，还望将军多担待着点。”

说完便鞠了个深躬。

“无妨。”曹逸看了眼上锁的房门，接过了他递来的灯笼，笑道，“之前安排你的事还是早些结束为好。”

镜心一听，不免有些紧张：“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听风阁已经渗透到了整个宛城，下一次动手就在月底。”

“月底？”曹逸一顿，“看来事情终于要结束了。”

他背过身去看着月色。

两人几句话后遍沿着长廊各自离开，外头重新恢复了深夜的万籁俱寂。

曹逸回来后，小心爬上了床，同屋的人呼吸声平稳绵长。过了许久，他终于翻了个身，在黑夜里看着顾丰年那柔软的下颚，后合上了眼睛。

第二日清晨，顾丰年从床上起来，或许因为连日的奔波，只觉得昨晚这一觉睡得竟是格外的好。

二人洗漱后用了寺中的早饭，正遇见从大殿做了早课回来的镜心，他双手合十与他们笑着道了安，又问他们今日的打算。

曹逸接道：“昨日上山匆忙，今日若是方便，准备前去拜会一下主持。”

顾丰年闻言一愣，便是镜心听后也略感意外，但犹豫片刻还是侧身道：“既然如此，二位请随我来。”

僧人领着二人从西边的厢房穿过一片松林的小道，经过几道矮门，便是主持房。与别处倒也没有什么分别，还更古旧些。

三人绕过一丛凤尾竹，镜心示意二人在竹下稍后，先一步往院中走去。曹逸站在竹下，目光随着僧人的步履往庭中望去。

清晨朝露未消，只见中庭门廊上支着一面小茶几，旁边煮着茶水，院里已经有了客人。

庭前梧桐正在落叶，隔着前院袅袅的香烟和不绝的梵音，恍如世外清净地。

“喂！你在想什么！”

或许是发呆久了顾丰年一时没忍住，轻推了一下。

他转头看去，身旁的人在清晨的天光里，容颜明媚，如菩提坐下人，那一瞬竟不似身在凡尘中，叫见到这景的人都有一刹的恍惚。

“你其实挺好看的......”

也不知曹逸是吃错药了还是其他，此话一出倒也颇为反常。

顾丰年有些嫌弃般，翻眼道：“我一直都好看，是你不懂欣赏。”

听他这般自吹的话语，曹逸忍不住笑出了声。

“别贫嘴了，待会我去找主持，你去寺里调查调查，知道了吗？”

顾丰年：“行！”

另一边镜心大师走近了在庭中银白须发的僧人，俯身低语了几句后走回了竹下，请他们过去。

顾丰年便借口肚子不舒服先去如厕，他从廊檐下起身，擦肩而过时与曹逸微微点头示意。

*

西边的厢房里屋门紧闭着，也不知各间屋里头的人出门没有。顾丰年从主持院落出去，绕着长廊往里走，到长廊尽头时转个弯，就是昨日那间刚刚易了主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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