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年纪轻轻别老皱眉。

时值深夜, 理智上想睡的方盐大脑根本停不下来，眼睛长了钉子似的死死盯着记录。

路子愿贴心地端来奶茶，至于是催眠的奶先起作用还是醒神的茶先起作用就看运气吧。

俩人倚着床头, 逐字逐句研究笔记内容。

主人格的防范意识使得他虽然留下这本日记, 却没有留下更多实质线索，除了他们已经推测出来的部分, 就只剩下几个值得注意的点，其一就是方巧死亡的真相。

“他说方巧摔下楼的时候他在房间里睡觉，赵鹏却说是他害死了方巧。这里，他对赵鹏的称呼还是‘姐夫’，而日记最开始他对赵鹏的称呼是‘那个混蛋’, 由此可以判断方巧死之前，他跟赵鹏的关系不错，至少在他心里是真把赵鹏当亲人的。”

方盐在说这几个名字的时候心情很复杂, 他们都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却也都是害死主人格的凶手，更有可能是陷害他到今天这一步的真凶。怀疑亲近之人的滋味，真真儿是对得起那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路子愿拍小狗似的拍拍他的脑瓜顶, 接过他的话往下说：“姐夫发现妻子尸体的第一时间咬死关系不错的小舅子是凶手，要么姐夫心里算计你们姐弟很久了, 要么你的主人格就是凶手，只是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故意篡改了自己的记忆。”

这里又出现一个悖论，主人格会失手害死方巧是因为他有精神病，但他们推导出来的结论显示主人格其实没病，一个精神状况良好的人失手害死姐姐这种事不能说完全不可能, 只是主人格又不是第一天被方巧关在家里，姐弟间到底要爆发怎样的冲突才会出现这样的后果？再说主人格那懦弱的性子, 也不太可能跟别人发生肢体冲突，除非那时的他已然被注射了致幻成分，精神处于恍惚状态。

如果是这样，那么给他注射致幻剂的人又是谁呢？他当天出去过？还是给他注射的人就是方巧或赵鹏？

方盐问路子愿：“你说的那种致幻成分一定要注射吗，口服有没有效果？”

路子愿又是长长的一口气：“口服效果甚微，你要知道能被人体快速代谢掉的成分绝大多数都抵不过人类的胃酸，少量喝到胃里基本就没什么用了。当然了，你要是能当水硬灌两公升的话说不定也能有奇效，不过我好心提醒一下，那玩意味道不咋地，起码比酱油难喝。而且从自然界提取的难度非常大，产量很有限，目前也没有人工合成技术，你舍得拿它当水喝也没那么多存量。”

方盐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路子愿一巴掌拍他脑门上：“年纪轻轻别老皱眉，小心未老先衰变小老头。”

方盐揉揉脑门，又揉揉后脑勺，变不变小老头那是以后的事，他可是差一点就撞墙变傻子了。

“不能口服的话就一定是注射，精神状况正常的人被扎一针会没感觉吗？”方盐拿过原书翻来覆去又找一遍，没发现遗漏字迹。

主人格没病的话，扎针这么重要的点他一定会有印象，他在记录里提了幻觉，提了自己是正常人，唯独不提被扎一针，尤其这件事很可能发生在方巧死亡前不久。以主人格的逻辑思维能力没道理不把扎针和自己出现幻觉联系起来，因为给他扎针的人很可能就是要害他的人。

日记里完全没提只有两种可能：一，他被注射时是昏迷状态；二，他口服了某种路子愿不了解的药物导致精神失常。

目前掌握的线索无法推导出正确结论，于是方盐在纸上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这一点暂时略去，问题又绕回到主人格称自己在房间睡觉而赵鹏一口咬定是他害死了方巧。

如果主人格说的是真话，那么赵鹏就一定有问题，方巧的死跟他脱不开关系。主人格显然也是这么认为，因此他开篇就用“那个混蛋”指代赵鹏，更口口声声说赵鹏是害死姐姐的凶手，他要为姐姐报仇。可是到了后面的陈述，他又用回了“姐夫”，完全感受不到他前面对赵鹏的那种恨意。

事情已经发生，方巧死亡，他也身陷精神病院，甚至到了要靠副人格来拯救自己的地步，一切皆已尘埃落定，那么即使是在回忆过去，他也不该消除对赵鹏的恨才对。

虽然精神病人的思维本来也不能用常理来衡量，但方盐始终很在意这个点，便也在这里画了个问号。

后面的几段文字变得简短，但内容却同样值得咀嚼，“大神”指代了谁？“她没死”又是什么意思？

“大神”在日记里出现过两次，第一次可以理解为某个人在他最难熬的时候鼓励他要坚强勇敢，第二次就很有趣了，【谢谢你给予我的新生】。

路子愿摩挲着下巴上倔强出土的小胡茬：“大神会不会是在说你？你在苏醒之前跟主人格沟通过？”

方盐反反复复搜索记忆，无奈摇头，他但凡跟主人格有一点交流也不会在醒过来时成了一张白纸，若是两个人格间能够交流，主人格也没必要冒险把这些事记录在书上，直接告诉他岂不是更安全更保险更有效率？万一他没发现这本书呢，主人格所做这一切不就画蛇添足没意义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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