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跪着，脸上满是血迹，这不是他的血，是战友的血。

是的，他的战友暴露了。

身为警察的范于文眼睁睁看着那位一直接头的缉毒警倒在地上，颈脖处喷洒出的血溅了一地。

他在抽搐，他双眼通红，倒在血泊中，望着自己，眼底满是愧疚。

就在前几天，他还让自己放心，一定能救他出去。

他也知道，如果自己松口，那么还有众多兄弟会死，所以他选择了自己牺牲。

范于文缓缓闭上眼，深深吸气，想要稳定自己的情绪。

过了良久，睁眼，撕了衣服一角，盖在他的脸上。

范于文依稀记得，他是个爱干净的男人。

“还不说？”

鸽子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望着范于文。

他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轻抿一口红酒，再放下。

身旁的人眼疾手快地递过去一条帕子。

接过后，鸽子赞许的望了他一眼，慢条斯理擦去手上的血迹。

腥臭，肮脏。

果然，这世上没有人的血是干净的。

范于文更是。想到这儿，鸽子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

“你以为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鸽子道。他站起来，睨着死去的人，“每天看到自己的人死了是不是很崩溃？”

范于文没有回话，但他的表情出卖了他，他逃避，已经将眼睛闭上了。

鸽子没有说错，他真的要崩溃了。

他在怀城医院最高层，每天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渴望着自由。

被囚禁，被侮辱，被社会性死亡。

他受够了。

鸽子没有给他痛快，他甚至当着自己的面策反司雅以及威胁司雅。

这几天他终于查到了卧底，一共有三个，都是很早前跟着他的老部下。

每天一个人死亡，每天一个人被割喉，每天一个人倒下。

日复一日，轮回。

范于文握紧拳头，全身颤的厉害，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你也不过是蝼蚁罢了。”范于文道。

鸽子听完先是一愣，继而笑开。

蹲下，捏住范于文肩膀，拍了拍。

状似友好一样的语气。

“范警官很会开玩笑。”

范于文没有讲话，只是盯着鸽子想要挣扎。

他刚动了一下就被鸽子打断。

鸽子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

“嘘。”鸽子道。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些许的神秘，“你会记住今天的。”

说完，拨通一个电话开了免提。

对方接听，“我已经来了，在怀城医院门口。”

是司雅的声音。

范于文心下一跳，正要出声就被让按住嘴巴。

“按顺序挂号进来，不要被人起疑心。”

鸽子交代完，把电话挂了。

然后让人拿过电脑点开监控。

他对范于文说，“怎么样？让你们这么多年的爱人再次相逢。”

“滚！”范于文吼道。

作势就要把电脑打翻。

他知道鸽子要做什么，等司雅挂了号以后，再去看是什么病症，然后以她挂了号什么病症做出她死亡的消息。

也许会真的杀了她，也许不会。

鸽子也是第一次见到范于文一向沉稳突然发了疯，觉得甚是好笑。

他抬抬手让人按住他，自己把电脑捡起来放在范于文摸不到却能看的仔细的地方。

“这么多年了，范警官原来也有脾气。”

要怪就怪范于文伪装的太好，好到自己都没注意到。

唯唯诺诺地对自己，狐假虎威地对待下属，这就是典型的小人作风。

“我还以为范警官只是演技好呢。”鸽子讽刺道。

范于文的眼神已经变得凶狠，瞪着鸽子，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他咬牙道：“你敢。”

鸽子又笑：“有什么不敢的。”

顿了顿，他又道：“我连亲哥哥都敢杀。”

眼前的人不是鸽子，是恶鬼。

范于文看了鸽子许久，嘴唇微微颤抖，他没有想到鸽子已经残忍到这种地步了。

“魔鬼。”范于文轻轻颤着声音。

“呵。”鸽子好像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他眨眨眼，歪着头问范于文，“你让人挖过眼睛吗？”

范于文移开视线，不再回话。

鸽子也没有多语，自己的这只眼睛，是在十岁时被人贩子挖掉的。

后来治不好了，只能装义眼。

被挖的时候，他没有哭，他觉得血流了一脸，从此再也看不到光明。

被殴打被歧视，因为自己的样貌好看而被小伙伴孤立。

后来被夜莺收养，他以为自己得到了救赎，其实不然，夜莺在利用他给自己女儿铺路，让自己当替死鬼。

还把彼岸花计划藏起来，打算移交给晗姐做。

为什么这么多人要防着他，不喜欢他，不爱他。

鸽子站起身，把红酒一口饮尽。

然后背对着范于文。

“你等着看好戏吧。”

少有的冷冰冰。

语气却让范于文不寒而栗。

他猛然道：“你还有程悯，鸽子，你有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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