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丁衍转过身见村长已经拿扫帚扫起了地。那熟稔样子不由让人怀疑，他不仅仅是村长……更像是长期在这里生活的人……“排子结过婚？”丁衍试探性的问。他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注意到村长拿着扫帚的手顿了一秒。村长低着头继续扫地，一分钟后他才开口说话。“排子没有身份证和户口，不能结婚。”看似回答，实则逃避问题。丁衍点点头，他把那张三好学生的奖状递给村长。很明显，村长并不想接。眼神撇了眼奖状就没再抬过头。扫把竹条扫过水泥地的声音就像下雨摩擦地面。声势浩大又无声无息的滴落。“那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丁衍还是问出声。村长冷不丁的颤抖，他张了张嘴，最终叹气。将屋内所有的东西都归置整齐。村长这才让程悯和丁衍坐下。他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望着那张女人和小孩的照片。“那是排子的孩子和孩子的母亲。”说的又沉又慢，似乎在告诉丁衍，这是一个悲剧。一个无法更改的悲剧。排子年少时母亲去世，他是私生子，没办法上户口，自然也没有身份证。二十多岁认识了一个女孩，女孩倒没嫌弃他没有身份证，一心想要跟他在一起。只是生完孩子没多久，那女孩因为排子仇家找上门，被逼死在家门。后来排子就变了，原本一个好好向上的青年变得滥赌酗酒。丁衍听完亦是沉默很久。良久过后才听见程悯微哑的声音问。“那孩子呢？他现在在哪儿？”村长咽了口口水，摇头。意思很明显了，这孩子不是死了就是消失了。只是程悯注意到村长说话时候的眼神是向下看的，有摸脖子的习惯，并且他的脚尖是朝门口的。这说明，村长不愿意聊这个话题，甚至是排斥。就在这时，小莺打了个哈欠，已经昏昏欲睡，半闭着眼睛趴在程悯身上。见状，村长起身把小莺抱起，动作算得上轻柔。但是小莺却立马哭了，她喊着：“源源哥哥呜呜呜——”村长只好放手让程悯试着轻拍她的背，哄她睡觉。程悯眼底有为难，但还是依照村长的话哄了。丁衍听着程悯清冽声线压低，语气温柔哄着姑娘睡觉，心里也软的一塌糊涂。毕竟，程悯每次在床上那模样是真的能把丁衍魂给勾走。不过同时丁衍也注意到，村长对于家务，孩子都很熟练，而他本人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老。于是他问，“村长结婚了吗？”村长一听反倒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年轻时候光顾着村里人，现在也不好祸害人家小姑娘。”那就是没结婚……丁衍又问：“刚才小莺喊源源哥哥，是哪个哥哥？”程悯手一顿。村长心口一坠，自知瞒不过去，便只好说，“袁源，我收养的孩子。”丁衍挑眉，他与一脸错愕的程悯对视一眼。再转过头看向村长，转着左手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沉思很久。就在村长以为丁衍不会再出声时，丁衍轻声说：“我见过他了，那个男孩。”眼皮猛然一跳，村长皱眉，“你知道了？！”丁衍点头没说话。终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村长站起身走到那张照片面前，从柜子里拿出香。香很劣质，隔了很远都能闻到被点燃的檀香味。他对着照片上的女人行了三个礼，才说：“是我对不起他们家，当初要不是我不在村里，尹莉也不会死。”丁衍说：“人各有命。”然后扭头让程悯抱着小莺先出去，这香小孩子闻了不好。望着程悯走出门的背影，丁衍再次说：“袁源这孩子有自闭症。”“我知道。”村长说，背过手走向丁衍，再站定，“所以我一定要让袁源过得开心。”这话不就这么套出来了……丁衍翘起二郎腿，往后一躺，竹椅嘎吱响。他无奈又坐直身体，这下查出来袁源是排子的孩子，并且他现在的监护人是眼前这位村长。那么现下只要找袁源问清楚排子的去向，案子也就会有眉目。丁衍起身，拍拍村长肩膀，对他说：“辛苦你了。”这些年的操心与自责。而后出了门，还没来得及跟程悯说话就听见背后的村长说。“你们……不会怀疑排子是嫌疑人吧？”太阳在丁衍身后，逆光而来，照的他脸上的细丝都一清二楚。村长听见他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人，但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然后，丁衍走到程悯身边，二人一齐往外走了几步又停下。程悯转身，“小莺睡着了。”村长这才回过神，连忙上前从程悯怀里接过小莺。程悯摸了摸小莺脑袋，对村长说：“袁源很照顾小莺吧？”村长点头，他笑开，“小源一直很照顾小莺的。”“怪不得小莺的普通话说的这么好。”听着程悯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村长欲言又止，瞧了眼怀里酣睡的小莺。他狐疑，小源自己只讲家乡话，不讲普通话的啊……难道是最近新来的老师教的？.天色晚的很快，丁衍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看这样子今天怕是回不去。丁衍找了家酒店，就在医院附近。他定了外卖让程悯等着拿。自己打了个电话给甄御。“喂？傻？”“我日！我他妈在为祖国的生育率做贡献呢！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啊！”甄御在电话后面吼，然后听见他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过了一分钟，应该是进了卫生间，甄御没好气的说：“连着加班好几天，女朋友不高兴正哄着呢你就打电话过来，老大你想让我绝育可以直说。”丁衍直接被气笑了。他站在窗边看对面的怀城医院，一字一句地说：“傻，你是真不行，别挣扎了。”甄御：……“嘟—嘟—嘟—”手机已挂断。丁衍把手机从耳边放下只看到手机里只有一条信息。甄傻：以后只发信息吧，我听见你声音就火大。丁衍：行，明天财务室报道。发出去不到两秒，手机就响了。丁衍接听，没出声。“老大！！我上有老下有小啊！跟着你这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把老功臣给杀了啊！”甄御什么都不大行，就是反应快，这不，已经演上了。“甄爱卿，你要真想将功赎过，明天早上七点怀城医院隔离室。”丁衍说完，笑了一下，再说：“要是那个叫袁源的孩子丢了，你可以殉国了。”“尼玛！就你特么要求多——”没等甄御骂完丁衍先挂了电话。见在一边的程悯还写着教案。丁衍坐过去，头靠在程悯肩膀上，轻声说：“程程，让我亲一口吧。”“怎么？你也要为祖国的生育率做贡献？”程悯冷漠回答。动作一僵，丁衍无奈瘪嘴，妈的这些年来吵架就没吵赢过程悯，就特么离谱！程悯转过头撇了两眼丁衍，见他一脸可怜相也懒得管他，自顾又写起教案。两分钟后，又听见丁衍来了句。“我可以降低祖国的离婚率。”话未完，嘴先上。抱着程悯亲了两下耳后正要更进一步促成生命的大和谐，就被程悯一掌给推碎了。程悯脸色冷漠，眼底毫无情绪，手上的钢笔唰唰狂飞。“滚。别烦我。”方才还当着皇帝的丁衍现在连太监都不如了。他郁闷坐在床边哼着歌。用哀怨的眼神望着自己的爱人，就好像一位绝望的家庭主妇。等程悯写完教案都是晚上十点多。丁衍早就洗好澡躺床上玩手机。见程悯一脸疲惫的向他走来，哎……还是心疼居多。程悯弯腰趴在丁衍身上，闭上眼，趴了会儿。这是这么多年，他们之间的默契。谁累了，就让对方抱自己。丁衍回抱住程悯，摸着他细软头发，轻声细语地说：“程程，先吃饭。”程悯摇摇头。“啧——”丁衍假装不悦，轻吻了下程悯脸颊，又说：“你胃不好，等会又要吐了。”听到这里程悯才有动静。丁衍又亲亲他额头，“乖点。”程悯这才慢吞吞爬起来吃饭。把放在一边用小火热着的饭盒拿出来递给程悯。“还好，这里有锅，不然我得给你点好几份外卖，也不知道这外卖能不能拼单？”丁衍自言自语，说着就已经拿出手机查了。“咳咳咳！”见程悯咳得厉害，丁衍立刻给他拍肩，“怎么吃个饭还把自己呛着了。”程悯摆手意示没事，他吞下口里的饭，指着丁衍手机。“你问问大熊猫能不能拼单。”一语惊醒梦中人！丁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当机立断就找了熊猫养殖基地。丁衍：您好，请问你们这的熊猫怎么拼单？价钱怎么算？什么时候发货？程悯：……忍住太阳穴突突的痛感，他真的不敢相信，这个要拼单熊猫的男人是岚城事务所的社长……“滴滴”对面发来信息：亲～可以拼，加送单人间监狱哦～【作者有话说：拼单一直爽，一直拼单一直爽。但不要学丁衍拼国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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