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谈绪。

见到熟悉之人，戚屿眠心头一热，心中多了许多底气与勇气。

宵禁时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下子涌出了许多人。有南昭的士兵，也有暗门的杀手。两方对峙，一触即发。

南昭国主看着谈绪，眉心微蹙，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拿了一颗药丸塞进裴不妄嘴里。随后他后退了一步，似乎胸有成竹：“给朕留下他们。”

解药很快发挥了功效，力气缓缓回到了四肢百骸，裴不妄抬起头来，眼中闪过挣扎之色。

南昭国主低喝一声：“不妄！”

裴不妄乞求的目光与国主相遇，最后慢慢化为一汪无望的死寂，他转头看向戚屿眠。

师父说，戚屿眠是天之子，世人应齐心协力保其平安。可国主一意孤行，得不到就要毁掉，他知道，落在国主手里，戚屿眠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忍心。

可……亦终究不能背弃国主。

缓缓拔出腰间的玉笛，一声清脆的兵器出鞘之音，那玉笛中竟又抽出一支极细的剑。抬手，剑尖直指谈绪，带着一种无奈，他冷下心淡淡道：“别怪我。”这话，自然是对戚屿眠说的。

能为相识不久的自己做到这种地步，已实属难得，戚屿眠哪里还会怪他。他露出一丝苦笑，待要说什么，裴不妄已出招。

两方人马很快混战在一处。

暗门的杀手，可以一敌十，可无奈都城卫兵的支援源源不绝，谈绪又被裴不妄牵制，实在难以冲出重围。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必败无疑。

他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而南昭国主嘴角的邪笑却一丝丝地扩大，就在戚屿眠即将绝望的时候，平坦的大地幅度极小地震动了一下，又一下。随后，从极为遥远的北方，传来一阵连续的、暗沉的细微轰声。

如死灰复燃般，希望之光伴随着清晨的第一道曙光降临，戚屿眠吸了口气，朗声道：“鸟嘴关即将被攻破，陛下真的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吗？”

习武之人的五感，比常人要敏锐许多。南昭国主自然也听到了那爆破声，明白北方出了变故。他知道那大炮的威力，鸟嘴关来报，前几日西南方一座小山传来一阵轰鸣声，地动山摇，山体被炸平了一半，后来查明，是大尧人在试验大炮的威力。

若那些大炮对准鸟嘴关……不用大尧大军压境，便可将昭国夷为平地。

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是他！

这全是戚屿眠的错！

若非他制作了那威力骇人的大炮、若非他不愿接受他的招安……

恶狠狠地盯住戚屿眠，他的牙齿因用力咬合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须臾，双眼露出疯狂之色：“若昭国必亡，朕也要先拉你垫背！”

他一定是疯了。

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什么也不顾，只想报复他。戚屿眠抬头，看向遥远的北方。从鸟嘴关到都城，相距百里，而此刻战争刚刚开始，只怕尧军赶来已经是明天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坚持那么久……

可即便希望渺茫，也聊胜于无。

都城里乱成了一团。

先前的爆炸，已经令无数人从睡梦中惊醒，惶惶然不知何故。都城大街上，守卫也不知在与什么人交手，被调派的守卫来来回回经过，那边已经从半夜打斗到了凌晨。

总听说大尧要打过来了，可有险要的鸟嘴关挡着，就觉得昭国安全得很，可怎么尧军还没来，外面却好像是在打仗了一样？

暗门的杀手一个个地倒下，一直守在戚屿眠身边的卫六和卫七也不得不加入了战局，专心对付武功不俗的南昭国主。

一个守卫胸口中了一剑，倒在了戚屿眠的脚边。他有些木然地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捏着一把捡来的剑，手心里全是冷汗。

面对着这惨烈的厮杀之所，闻着血腥味、看着无数人死在自己面前，思维好像被麻痹了一样，有种噩梦在眼前不断轮回重演的不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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