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汇丰银行直接拨款入账,查不到其他记录。”
那时,他以为是郁家暗地里雪中送炭,免他真正陷入困境,所以在崔时雨离开后,他干脆遂了母亲的意。现在想想,简直错得离谱。
除了天英,除了骆微城,还有谁能做到不留痕迹。
骆微城说:“阿昀,你知道,下头的事我向来不过问,也不会为谁破例。”
聂廷昀沉默了很久,才说:“不关你的事。”
他想起之前审阅合约时,曾猜测崔时雨之所以会签约的几个原因,再一一推翻。
唯独一个原因,让他踌躇良久。
——她是为了他才签这样的合约,背上巨额负债。
她会吗?
如果会,她何必离开他?如果不会,又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她连柔道都抛之脑后?
为了打柔道,她冒雪上山命都不要。
她不是亲口承认他碍着她成为柔道名将吗?
聂廷昀百思不得其解。
他太好奇了,好奇她的脑回路究竟是怎样思考,又是怎样做出选择,所以他将她绑在身边,朝夕相对,期待她终有一日坦陈心迹。
可她没事人一样,仿佛这些不值一提,连开口的机会都不曾给他。
她只是无条件地顺从,比从前有过之无不及。
慢慢地,崔时雨的资料越来越多地陈列在他案头,他不在的这几年里,她的经历终于拼凑成了一幅完整的图案。
每一块或艰难或荣耀的拼图里都没有他,可又都是为了他。
聂廷昀不得不承认,推想是成立的。
这个没心肝的小丫头,是为了他背上荒诞的负债,豪掷千金般悉数赠予他。
同居以来,每一天他都忍不住想问,崔时雨,到底是什么让你对自己狠到如此程度?你想没想过,你这样会置我于何地?
可他开不了口。
这是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崔时雨。
她宁愿转身就走,也懒得在他跟前邀功;她哪怕豁出命来,也不肯到他面前诉一句委屈。
他甚至能想到,假使他问出口,她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我给你什么是我自己愿意,和你无关。”
可她从来没问过他愿不愿意要——她才是独裁、霸道又凉薄的那一个。
即便理解不了,可这就是她给的爱。
她摆出罪人的姿态,做着世上最愚蠢的人也做不出的赔本买卖。
她不求回报,自顾自掏空,只留一具行尸走肉,好像要用单方面的献祭来证明,她给他的永远独一无二。
她的离开没有隐情,只是为了成全自己的献祭仪式。
那不是他以为的爱,是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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