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机放回兜里,背倚在门上,沉默地垂下眼,点了一支烟。烟灰寂然落在他手指上,他没抖掉,灯光下,烟尘飞扬,归于无声。
这支烟燃到一半时,门突然开了。
小丫头低着头出来,先看到了地上的影子,接着浑身僵住,缓缓朝他望过来。
他没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第一反应是将烟掐了,踩到地上,挥了挥手,试图驱散气味。
她睁着一双杏眼,安静地凝视他,突然开口说:“没关系。”然后弯身捡起烟头,走了很远找到一个铁皮垃圾桶,把烟头丢进去。
他无声地跟在后头,她转身,被他顺理成章地揽进怀里,额头抵着肩。
“你听到了我和微城的电话?”顿了一下,他说,“微城说你大概听到了。”
骆微城是何等精明的人,挂断电话一进房门,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十有八九已经败露,出去后立刻和他通了气。崔时雨没接他电话,更是坐实了他的猜想。
聂廷昀扣着她颈侧,迫她仰面看向他,说道:“如果我一定要你听话呢?”
这场对峙或迟或早,她逃不过。崔时雨有一刹那屏住呼吸,接着眼眶发红,说道:“你也做过柔道选手。”
——我以为你会明白。
“就因为我做过柔道选手。”
崔时雨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是我自己的人生。”
“自己的人生?因为我才开始的人生,也叫自己的人生?”
语调那么轻描淡写,连嘲讽都不屑掩饰。
——他轻视她,拿捏她于股掌之间,从头至尾。
她感觉到胸口在疼,紧紧咬住牙关,忽地失了声。
这样的聂廷昀,和她记忆里的美好少年的模样无一点相似之处。她究竟是像斯嘉丽爱上阿希礼一样爱上了年少那场美丽的幻觉,还是眼前的这个人?
三年来,崔时雨第一次自我怀疑。
可是,亲昵、恋慕、心动乃至痛楚都那么真切。
她十几年苍白的血脉,在这短短几个月间有了情绪。她感觉到她活着,可以呼吸,她雀跃、嫉妒、自卑甚至想念……因为他。
她无法否认这个事实,这更令她难堪。崔时雨想要逃。她试图推开他的怀抱,她哽咽、挣扎,最终又被他紧紧抱住。
她慢慢地在他怀里安静下来,哑声控诉:“聂廷昀——你看不起我。”
“宝贝,我不是看不起你。”他吻在她耳边,“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停了停,他道:“因为你的‘约拿情结’。”
他感觉衣袖被她抓得一紧。他缓缓地撤开距离,看到她瞳孔里的震惊。
“因为你奉我为神,因为你注定会被我的一举一动左右,为我而紧张不安,既渴望看到我,又恐惧靠近我……因为你突发性的昏厥和疾病无关,和你过度在意我而感到痛苦有关。
“你为我忍下了痛苦,就意味着你再不能全力以赴地打一场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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