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像极了某人的真心，一文不值

王二，怎么可能不熟悉。

贺行舟看着甄好好小口小口地咬着包子，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轻轻笑道：“自然是熟悉的，他本就要死，如果杀他能平小长安的怒气，那他也算是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唔，十分符合你物尽其用的风格。”甄好好扬了扬眉，“其实贺行舟你才是最残忍的一个吧。”

贺行舟剥了一个鸡蛋递给甄好好，脸上还是笑：“坐在我这个位置上，你的这句话我可以当做是褒奖。”

为帝为王者哪一个是不残忍的？所谓仁慈宽容，不过是虚伪的外壳，真要内里也是如此，大抵坐不上那个宝座，即便坐上了，也很快会被野心勃勃之人推翻或者收为傀儡。

因此贺行舟这句话也算是真心。

“喔，那我再夸奖你一句。”甄好好一边接过他给的鸡蛋一边眯眼笑道：“如果真想要彻底平息我的怒气，光是死一个王二可不行，我觉得啊，你也应该去死呢。”

“哐当”一声，那颗被贺行舟用心剥得完整水嫩的水煮蛋砸进盘子里跳出，然后咕噜噜地从桌上滚下去，落到地上，沾染了尘埃。

像极了某人掏出来的真心，一文不值。

贺行舟脸上的笑容黯淡了许多：“小长安的这个心愿短时间内应该不能实现，而且我死了，小长安也要跟着殉情吧，我可舍不得。”

“你想多了，殉情是不可能殉情的，等你死了，我还要放鞭炮庆祝，唔，办个流水席让父老乡亲们沾沾喜气也不错。”

甄好好说着便擦擦嘴站起来，一看就是要出门去了，贺行舟抬眼看他，依旧舍不得说重话。

“小长安惯爱开玩笑，哦对了，你不是喜欢吃鱼么，晚上我让厨子多做几道，有你最喜欢的清蒸。”

“不必了。”甄好好侧过脸来看他，神色冷漠，“我已经不喜欢吃鱼了，而且我们俩又没有什么关系，你不需要将就我，喜欢怎么吃就怎么吃。”

他说完便扭过脸走了，竟是连句再见都不肯跟贺行舟多说的。

小太监看着贺行舟愣愣地望着甄好好远去，上前小声道：“陛下，奴才会派人去跟着皇后娘娘的。”

贺行舟垂下眼眸，掩去眼底情绪，冷冷问道：“王二的尸首呢？”

小太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怔了一秒，然后恭敬道：“朱将军的意思是派人送回他老家去安葬。”

“送回去？好大的排场。”贺行舟淡淡一笑，“我记着，王二家里没有其他亲人了吧？”

“是。”

“……”贺行舟沉默了两秒，继续道：“那吩咐下去，王二尸首送回去之后交给巧月家人，无论他们怎么处理，旁人都不得干涉。”

“是，奴才记住了。”小太监答应下来后默默地退了回去。

他想贺行舟这次是真动了怒，一方面是因为甄好好，一方面是因为朱将军。

当归镇离都城这么远，牺牲的战士千千万，大多也只能选择就地掩埋。

往好一点说就是勇士入土为安，愿其英魂荣回故里或镇守边疆；往坏一点说就是怕招来疫病，送尸体回故乡浪费财力物力。

况且现在正是战争关头，朱将军对一个小小副将如此优待，恐会惹人不满和猜忌。

最最重要的是，按刚才贺行舟的意思，朱将军做这件事之前并没有告诉他，先斩甚至未后奏，属实胆大妄为。

本来因为母亲和外祖父的关系，贺行舟对朱家是十分尊重和宽容的，再加上朱家人平时安分守己，贺行舟也非常欣赏他们，甚至常常委以重任。

但自从朱将军诛灭南朝叛军，回到东都受百姓们好言夸赞以后，他就渐渐有些骄傲自满，不知好歹了。

把王二尸体交给巧月家人的事情，贺行舟并没有要瞒着朱将军的意思，也可以说这就是贺行舟故意对他的敲打。

一个属下，主子可以宠你纵容你，也可以恨你诛杀你。

至于朱将军能不能懂得其中深意，那就要看他自己了。

……

甄好好出门之后就直往医馆赶，自从杀死王二之后他和杨大夫就没有见过面，也不知道贺行舟有没有为难他们。

医馆里面还是有很多伤患，有几个是之前跟甄好好讲过话的南朝人，甄好好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一路走进药房，药童看见他连忙哇哇张大嘴叫师父。

杨大夫急急忙忙地跑出来，看见甄好好完好无损的时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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