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他是他的光

“什么，你要走？”甄好好瞪圆了眼睛，脸颊上的擦伤还泛着血丝，他可怜巴巴地看着阿渡，像一个害怕被大人丢弃的孩子。

刚刚从火海中死里逃生，醒来又听见相处许久的伙伴要离开，甄好好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只丢了壳的蜗牛，孤独又弱小地袒露在危险下，生怕下一秒就要死无全尸。

“是不是因为房子被烧了，所以你生气了？”

甄好好低下脑袋，愧疚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起火，半夜被外面的声音吵醒，醒来就发现已经浓烟滚滚。”

“我想去求救，可不晓得被什么东西砸到了脑袋，一下子就晕过去了，摔倒的时候还擦到了脸……”

他抬手指着自己的脸颊，眼眶红红：“阿渡，你摸摸，好疼的……”

甄好好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小孩子似地哭诉挽留，阿渡却不嫌他娇气，自己眼睛看不见，怕碰到他的伤口让他疼，就只揉了揉他的脑袋，唇角带着笑意温柔。

“有件急事需要我去处理，很快就回来了，不用担心。”

“而且这次着火也是我的错，房间里躲了一个贼，我去追他，没想到打翻了烛台，等我抓到他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家里已经着火了。”

至于被砸晕，阿渡猜想是兄长想杀好好，谁知他刚把人打晕贺行舟就来了，还被抓了个正着。

不过他不会告诉甄好好这些，里面牵扯的人和事太多，自己一个人烦恼就够了，他只想让好好继续单纯且快乐地活着。

“不过还好有人救了你，要是你真的因为我出了事，我会后悔一辈子的。”阿渡抱了抱甄好好，言语中满是庆幸。

毕竟兄长是来杀自己的，如果平白让无辜的甄好好丢了性命，那他才真是罪大恶极了。

阿渡是这样想的，甄好好不明真相，以为他是在为打翻烛台而愧疚，就这他抱自己的姿势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别难过，我不是活得好好的么，我们救过这么多人的命，也算是积德了吧，上苍会保佑我们的。”

“对，上苍会保佑好人的。”阿渡柔声应和，薄唇扬起一个苦涩的笑容。

说来也是巧合，他是隐蔽于黑暗中一把杀人嗜血的剑，曾经效忠义父，杀过的人大概能堆成一座山，他们流个血也许可以汇成一条河。

按常理来说，像他们这种人，收钱办事，眼里除了银子就是血，不是杀别人就是被别人所杀，可能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灵魂去了地府也是要下十八层地狱赎罪的。

可偏偏一场意外让阿渡脱离了这样的命运，他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遇见了人生第一个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人。

他就像他的光。

如果他是凭自己的本事将肉体从黑暗的过去拖了出来，那甄好好就是拯救他心灵的神，他就像一抹耀眼的阳光，温暖了自己的心灵，照亮了前路，也阻隔了往事。

他不是什么好人，造孽太多，死后还是要下地狱的；可甄好好不一样，他是大夫，救了这么多人的性命，大家都喜欢敬重他，所以他一定能平安健康，长命百岁。

心中思绪半转千回，时间也就是过去了几秒，甄好好哪里知道阿渡想了这么多呢，他只是天真地笑着，觉得未来真的如自己所说，会有神明来保佑他们。

“家都被火烧光了，我们的东西肯定也不剩了，唉，昨晚还剩半条鱼呢，可惜吃不到了。”

心绪安稳了许多，甄好好开始絮絮叨叨起来：“阿渡呀，我现在成了穷光蛋，不能给你发薪俸了，你这次去办事要多久才回来啊？我看看能不能去杨大夫的医馆干点活，等你回来我们就又有钱了。”

听着甄好好诚恳又满是期待的话语，阿渡唇角止不住上扬，笑道：“唔，我也不是很清楚，短则半月长则一月，好好你可要努力赚钱啊，发不起薪俸的话，我就不给你当随从了。”

“啊？这么无情的吗？”甄好好眼泪汪汪，凶巴巴地伸出手戳了戳阿渡的肩膀，“太过分了，枉费我还把你当做亲人，快，伤害我的感情，要赔钱的，一万两银子拿来！”

阿渡捉住他的手，凑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沉声说：“我现在也是穷光蛋了，没钱，以身相许可好啊？公子。”

没想到阿渡会这么做，甄好好吓得刷一下把手收了回来，刚才被亲到了地方还有些烫，连带着脸颊也热了起来，还好阿渡看不见，不然就要丢人了。

“不，不开玩笑了。”甄好好笑了笑，往后缩了一下，跟阿渡拉开了一点距离，强行淡定道：“我就不问你去办什么事了，那是你的私事，我没权利干涉，但我还是有些担心，你会不会遇见危险啊？”

“没什么危险，我能应付得来。”阿渡也是在笑，他默默地往后仰了仰，不想让甄好好觉得太尴尬，“好好安心待在这里，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说好了以后还要一起去很多地方游玩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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