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巧月姑姑之死

贺行舟一句话说得几乎是咬牙切齿，甄好好闻言怔住：他求而不得的愿望，居然就在这一刻实现了吗？

巧月姑姑将玉佩收回，恭敬道：“多谢陛下成全。”

见结局已定，甄好好稳住心中千种情绪，慢慢朝巧月姑姑移了两步，“姑姑，他已经答应了，你先把剑放下来，别伤着自己。”

他不知道贺行舟是被骗过来的，贺行舟不肯见巧月姑姑，甄好好便以为巧月姑姑以剑抵颈是为了逼迫他前来，如今目的达成，应该就万事大吉了。

可事实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巧月姑姑没有放下剑，只转眼看向他，眉眼弯弯，朱唇上扬，笑得比阳光还要明媚。

她说：“我这一生过得很是欢喜，儿时父母疼爱兄妹相伴，到了宫中先是遇见了皇后娘娘，后来又结识了好好你，身边的亲人朋友总是没断过，上辈子大抵行了许多好事，今生才会有这样的福气。”

“亲人朋友待我好，我便回之以真心，尽管我其实什么都做不了，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的家人……小妹的事情算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我没用，帮不了她……”

巧月姑姑微微哽咽，握剑的手也有点发颤，可她还是没哭，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哎哎，其实我还是有一点用的，至少啊，好好你可以离开这个冷冰冰的深宫了，以后想去哪里就去哪儿吧，这天大地大的，总有你的归处。”

“姑姑，你别做傻事，我带你一起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甄好好红了眼睛，他已经明白巧月姑姑想做什么了。

“我啊，就不和你一起走了。”巧月姑姑眼中泪光闪烁，可她始终没有哭出来，“好好，我有我想念的人，今天，我就要去寻他们了。”

她话音未落，手中长剑一横，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一只烟蓝的蝴蝶煽动了最后一下翅膀，而后在一片鲜红的血液中翩然坠地。

叶竹岑迅速把贺锦琛拉进怀里抱住，不让他再继续看见这绝望而残忍的一幕。

巧月姑姑早上跟他们说的腾出时间去见那位贵人，原来是这个意思么。

“姑姑，姑姑！”甄好好跟疯了一样地扑上去，他将巧月姑姑搂进怀里，一边喊她一边试图用手去按住簌簌流血的伤口。

可哪会有用呢，那血淌得比水还要快，巧月姑姑仰脸望着甄好好，脸色煞白，唇角却还是微微上扬的。

“没哭……巧月没哭……”巧月姑姑嘴唇艰难地动着，眼神已经呆滞了，“他们喜欢……喜欢看巧月笑……巧月不哭……”

“姑姑没哭，姑姑在笑呀，姑姑笑得最好看了……”甄好好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巧月姑姑已经冰冷的手背上，从滚烫变为冰凉。

巧月姑姑眼睛已经快闭上了，可听见甄好好哭泣的声音，她又用尽全力张了张嘴，哑声说：“好好……不哭……”

声音戛然而止，巧月姑姑的脸悄然歪进甄好好怀里，那双温柔了一生的眼眸轻轻阖上，她在世的最后一句话，还是对甄好好的关切。

甄好好手还捂着巧月姑姑的脖子，他月白的衣衫被染成血红，长剑跌落在他脚边，阳光灿烂，带血的剑锋闪烁着无情的冷芒。

“咯嗒”一声，巧月姑姑的手臂垂落，她握在手里的玉佩滚到地上，看起来依旧温润无瑕，连血沫都没有沾上一点。

陈荣德走过来捡起，转身看了贺行舟一眼。

“既然是母后赐给她的，就留下吧。”贺行舟面无表情地说了这么一句，而后转身离开。

陈荣德用一块干净的帕子把玉佩裹好揣进怀里，想着到时放进她的棺材里，当做陪葬品吧。

“殿下，把巧月姑姑交给我们吧。”陈荣德矮身对低垂着头的甄好好道。

既然贺行舟已经答应放甄好好离开，那陈荣德就只将他看作南朝的皇子，便也尊称他一声殿下。

甄好好抬起头来，眼眶红红，嗓音沙哑地问道：“你们要带姑姑去哪里？”

“整顿易容，然后将她的尸首送回家乡。”陈荣德语气平静，好似死的这个人不是他昔日的好友一样，“殿下放心，巧月姑姑老家离都城并不远，老奴会请人送她回去，人么，总是要入土为安、落叶归根的。”

甄好好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说：“贺行舟赐的那些钱财，也一并随着送回去吧，姑姑生前的意思也是把那些留给她的家人。”

“是，老奴知晓了。”陈荣德答应一声，吩咐内侍将巧月姑姑从甄好好身边抬走。

在两人被分开时，甄好好本能地拉了一下巧月姑姑的衣服，但很快就放开了，陈荣德看了他一眼，想说句什么，但到最后也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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