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飏从来没见过这么傻的人，又蓦地觉得，君致会把自己当成纸倒也正常——他的确，如纸一样洁白无瑕。

这一刻，令飏莫名想到了君致手机里那个孤零零的号码，她觉得心脏又暖又疼。

从一开始就是因她而生，横亘千年，初心不负，她始终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

窗外星河满天，令飏突然看到一抹光亮斜斜飞坠落下，一闪而逝，她不由自主地问：“你看过流星吗？”

君致怔了怔。

他不知道话题怎么会转到星星上面。

令飏却回了身，朝他粲然一笑。窗外夜幕低垂，繁星近得仿佛触手可及。君致追随着她的目光，一同眺望着远处盛放在城市中的点点灯火，忽然听到她说：“谢谢。”

君致一顿。

令飏侧过脸来，夜风吹得她发丝凌乱，却另有一种令人怦然心动、别样的美。君致无声注视着她的眼睛，迢远记忆长河中那个血色染了他满身的女子与面前这张脸完全重合。她的眼瞳清澈如水，盈满了明晃晃的怜惜和温柔，她低声问道：“你来的这一路，是不是和盒子里一样黑？”

君致心头微震，瞳孔上映出她漾着泪光的笑容，他来不及作答，她又说：“谢谢你，找了我那么久。

“只是，和无穷尽的漫长岁月相比，我的生命应该短暂得就像是流星，不管有多少痛苦、屈辱和煎熬，都将会随着生命的结束而一同消逝。所以，我希望你……放过自己，也能释怀。”

君致怔怔地看着令飏，她想了想，走过来，轻轻地牵起了他的手。他看到她仰着脸，眼泪汪汪的，微笑着劝他放下不甘：“这世上有许多好玩的、好看的、好吃的，还有很多明媚的光和漂亮的景，君致，你要不要放下作茧自缚的愧疚，离开那团黑暗，跟我一起去探寻世界的美好？”

君致的神情有些触动，又有些茫然，他承认自己对令飏描绘出的情景心动了，却又有些无措，心想：倘若我真的是因执念而生，如今却要放下不甘，岂不是……

令飏像是洞悉了他内心的所思所想，她的眼睫上还挂着一滴泪，却乐不可支地笑了：“你的执念是守护我、对我好，保护我不受伤，并不是要复仇，所以放下不甘又会怎么样？”

君致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良久，终于展颜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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