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君羲追上了昆仑山。

凤霄告诉他说, 云笙被救了下来，于是他便跟着凤霄一路走过去，看到云笙正站在那里等他。

君羲看了云笙许久, 伸手将人抱进怀里，问道：“昊羲, 你怎么变成云笙的样子了？”

“云笙呢？”

昊羲没回答, 反问道：“哥，你的神力应该几乎耗尽了才对, 怎么能看破我的障眼法？”

君羲笑了，拍了拍昊羲的肩膀：“因为你哭的太克制了。”

他随后叹了一口气, 只字未提封城的事情，低声问道：“昊羲, 你这些年在昆仑山上过得还好么？”

昊羲将头贴在君羲胸口, 蹭了蹭：“我过得挺好的。”

“哥呢？哥过得好么？”

君羲：“我也挺好的。”

昊羲：“那真的太好了。”

“哥, 有个事我一直都没说, ”昊羲小声嗫嗫道：“其实颛顼施展绝地天通的那天, 我也在神殿外面。”

“我亲眼看着父亲母亲死在我面前, 看着你默默承担下这一切, 但我却没有跟任何人说出真相。”

他咬了咬唇，哽咽道：“因为我不敢。”

“我知道一旦我说出绝地天通的存在, 原本由你一个人承担下来的痛苦, 就会变成我们所有人的痛苦。”

“杀死凡人的仙人会魂飞魄散，没能阻止杀戮的仙人会终身愧疚, 而说出真相的我，会不得不代替你背负下所有的罪恶感。”

“可能会有根本就不是颛顼后人的无辜者被误杀连累，可能会有仙人在杀人的时候被凡人发现身份，使得凡人再也不愿意信任神仙。可能凡人和仙人会因此彻底变成敌对的阵营, 即使绝地天通消失，凡人也再不会为我们供奉香火……”

“我…我只是想到这些后果就绝望的喘不过气…”

“我…真的害怕…”

昊羲心中难过愧疚，垂下头，肩膀颤抖。

“直到只剩下封城了，我以为并没有剩下多少人了，我觉得我们这么多年已经为凡人付出够多的了，我觉得事情很快就可以结束了，我以为我可以帮到你，让你可以尽快回家，我想解释清楚一切让你不用再遭受误解非议，我想让你可以不用再活得这么辛苦，我……”

昊羲胸膛里的气息几乎耗尽了，深吸一口气，他再忍不住地痛哭道：“我…真的没想到他们会屠城……”

君羲将昊羲抱紧，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的，都结束了。”

“你犯下的错，都由哥来帮你还。”

“等一切结束之后，我会去地府替你领罪的。”

他笑道：“所以，别哭了？”

昊羲回抱住君羲，撒娇似的扬起头，对君羲说道：“哥。”

“我把云笙杀了。”

君羲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道：“昊羲，你说什么？”

“哥，”昊羲伸出手指抵住君羲的唇，摇头道：“你先听我说。”

君羲僵硬地点了点头，昊羲便将话语接了下去。

“哥，我本来以为云笙是来杀我的。”

“但是没想到，他居然跟我说，他知道我不是凶手。”

“他跟我说，让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还希望我能教给他如何分辨仙统存在与否的办法。”

“他说他怀疑封城被屠跟凌剑有很大关系。”

“可是当年昆仑山上十分混乱，我根本不知道都有谁参与了屠城。再加上参与屠城的仙人全都死了，根本没留下任何线索。”

“我完全想象不出，他是怎么单凭一个人的力量，居然就能把当年封城被屠的真相查个七七八八的。”

“我听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就在想，不愧是哥的徒弟。”

“而且，面对我这个间接害死了他全家的人，居然还能如此条理清晰地分析事情的来龙去脉，真的是个很聪明很冷静的凡人啊。”

“哥，他的功夫也很厉害呢，”昊羲轻声说道：“除了你和凌剑，应该没有谁能正面赢得过他吧。”

“要不是他对我没设防，我根本找不到机会杀他。”

君羲浑身僵直发冷。

“昊羲…”

君羲的手紧紧地抓着昊羲的肩膀，下意识地越捏越紧：“他在哪？云笙现在在哪？”

他不相信云笙已经死了，他觉得昊羲一定是在跟他开玩笑，他的手脚冰凉麻木，整个人几乎摇摇欲坠。

昊羲直视着君羲的眼睛，轻唤道：“哥。”

“对不起。”

昊羲的话彻底打碎了君羲所有的奢望。

君羲全身颤抖，语不成调：“昊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什么错都没有。”

“他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

君羲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胸膛剧烈地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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