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兰因絮果

云柳低声说：“母妃，孩儿这次去季城，发现有人叛国。南华和西凉估计过不久就要打起来了。当初是连年征战再打下去谁都讨不到好处，如今四国相对太平了这一段时间，肯定很多人有想法。但是有东夏和北离虎视眈眈，咱们和西凉也不会死斗到底，这场战争更像是一次试探。最后若是南华赢了还好，若是输了，母妃觉得南华会怎么做？”

怎么做？还能怎么做……送公主过去和亲求和这种事，发生的还少吗。

大公主皇后所出，皇后不会同意的。二公主虽是一位嫔妃所出，但是她母妃背靠丽妃，小姑娘又伶俐，常讨皇上开心，和亲的几率也不大。

只有云琉，生母不受宠，平日里和淑妃守在一起，低调的很。她们都知道，自己是皇太后和云柳的软肋，所以尽量减少存在感。

但是如果真到了和亲那一步，云琉很大概率会被推出去——反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公主而已。

淑妃下意识地搂紧了云琉，满心酸涩。皇上要和太后斗法，她是用来敲打太后的工具，即使去争宠，皇上也不可能让她翻身。可是，她的女儿可怎么办呐！

“母妃。”云柳搂住淑妃和伤心的小妹，安慰道：“我想去边境从军。”

“什么？！”

“你们别急别急，听我解释。我出了风头，二皇子和三皇子肯定会盯上我。我估摸着可能会拿当年的“天煞孤星”命格说事。到时候我便顺水推舟，请求外放。然后隐姓埋名去往边境。我带着暗卫去，关键时刻或可改变战局。这样妹妹就不必担心会被拉去和亲了。我也能在军中培养一些势力。”

边境苦寒之地，战场上又是刀剑无眼。淑妃和云琉自然不希望云柳去，但是华京于他们而言如同牢笼，处处隔墙有耳，云柳无法在此立足。

如此，便只能去军中闯一番。那里天高皇帝远，两位皇子的手还没伸那么长。

说服了淑妃和云琉，云柳又陪着安慰了好一会儿。等到午膳时间，云柳方依依不舍地离去。

淑妃郁郁寡欢，午饭和晚饭都没吃多少，云琉放心不下，端了几碟精致小点心来。

得了回应进去里屋，就见淑妃坐在梳妆镜前暗自沉思。云琉将点心放下，帮淑妃卸下发间珠钗，又轻轻为她捏肩。

“母妃，您在想什么？”

淑妃又叹了口气，将云琉拉到自己面前仔细地看。

这是她的娇娇，拉着她从牙牙学语到亭亭玉立。是她最贴心的小棉袄，懂事又听话。

云琉不是没调皮过，六七岁时也曾偷偷跑到长/春/宫外，“冲撞了”正在赏花的皇上和丽妃。

她当时正发烧，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还是出去找的宫人慌张地回报说三公主从此要跟在丽妃身边学规矩，她才知道她的娇娇跑了出去。

宫人的眼神里有不忍和犹豫，她几乎不敢想她的娇娇受了怎样的委屈和针对。

高烧让她头脑昏沉难以站立，她跌跌撞撞冲出宫去，去昭阳殿。

皇上与丽妃赏玩后便直接摆驾昭阳殿，淑妃去时，昭阳殿上下忙碌而喜庆，她与丽妃平位，一路上却没受到什么阻拦。她走到主殿外，看殿内红烛摇曳，听殿内阵阵笑声。

这一切，多像当年她刚嫁到皇城的时候。只是当年款款深情的那个男人如今让她母子离散，孤身困于高墙内，受尽嘲弄与白眼。

“皇上！”她凄凄切切地喊，一声又一声。

有昭阳殿宫人出来回她，趾高气昂道：“皇上正与丽妃娘娘对饮，请淑妃娘娘自重身份，莫坏了皇上兴致。”

她不管，仍是喊。她要见他，见她的“夫君”。

终于门再次打开，男人高高在上，满脸不耐。身旁的丽妃一身红衣，明艳又张扬，依偎在皇上怀里，朝她笑的刻薄。

她忽然就落下泪来。

“皇上，是臣妾有失教导，求皇上让云琉回来，臣妾日后一定严加管教，绝不让她再犯！”

“姐姐脸色好差，管教孩子想必是有心无力，妹妹便好心代劳了。姐姐放心，必不让云琉再有今日这般……”丽妃笑了笑，看着自己鲜红的指甲：“这般没教养的举动，没一点公主该有的样子。”

“皇上……”淑妃不理丽妃的挑衅，只是看向皇帝。哀求他，求他不要再把女儿也带走。

可最终那个男人也只是轻轻地掠过她一眼，说：“夜深了，淑妃这般模样成何体统，回吧。”

回吧，他不再有一点怜惜，再没有当年的影子，再不是……让她满心欢喜不远万里嫁到京城的少年郎。

淑妃终于放弃，云琉还没回来，她不能再被扣个圣前失仪的罪名。她抬手拢了拢耳边散开的头发，郑重地向皇帝跪拜行礼告退。

第二天，她梳妆打扮，收拾所有当年皇上南巡初遇她后留下的书信，还有留下的信物与承诺，去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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