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和亲

皇太后叹了口气没说话，旁边的青容嬷嬷说道：“七殿下，当今皇上不是太后娘娘亲生，是他母妃去了才寄养在娘娘膝下，当时已经十一二岁了，养不熟了……唉。”

皇太后接着说道：“说起来也只有皇帝羽翼未丰的时候，哀家为他上荐先帝，下结百官，那时候我们才是一条心的。青容说的对，终究不是亲生母子……”皇太后轻抚云柳发顶，回忆道：“哀家没给先帝生个一儿半女，当年好不容易推他坐上了皇位。他当时才像你这般大，我朝内忧外患，他道行不够，压不住那些妖魔鬼怪，哀家便垂帘听政。这一听便是五年，直到他长成，哀家才还政。想来，以他的野心，早就对哀家不满了，风将军战败之事哀家事后才知道。”

青容嬷嬷也在旁边说：“当时七殿下还小的很呢，太后长居皇庙，又说过还政于帝，也不好多过问……风将军一生为国，真是可惜了，还没在季城享个几年福……”

三人又是一阵唏嘘，直道天不开眼。

又陪着说了一会儿话，皇太后要留饭，云柳道还想早早去见一见母妃，这才跪安。

皇太后看着云柳的背影，不禁又想起了他的母妃。喃喃道：“是啊……皇帝早嫌哀家碍事了。淑妃之事，难道不是他趁机打压哀家么……若是哀家当时没有那么疼爱她，皇帝也许就不会借淑妃来敲打哀家吧……”

话音未落，不禁又落下泪来。

“太后……您莫哭了，仔细伤着眼睛啊。您多年不见淑妃，甫一相见，忍不住多关心也是应该的，犯不着为皇上的错儿怪自个儿啊！”

皇太后悲从心中来，不听青容的劝慰，只是流泪不止，痛哭道：“怎能不怪我，怎能不怪我！若是我当年没那么狠心地对她不管不顾，若是我多派人守着她，何至于她被皇帝抬进了宫我才知道！若是我早知道，我定早早给她相个清白的夫家，何苦像我这般一日一日地苦熬……我若能早知道！”

一声惊雷突地炸响，春日里天气反复无常，没一会儿瓢泼大雨便落了下来。人们忙着跑去躲雨，无人听到高墙内这位白发老人的嚎啕。

云柳拿着小宫女给的伞，一路回到自己住处附近的偏僻处的一棵大树下，看四周无人，方小心地掀开被杂草藤蔓铺满的隔板，打开机关，走进了地道。

地下潮湿阴暗，为防被人发现，并没有设置过多的通风口，只在地道两端各向一旁的大树下挖去，掏了个通气孔。地道以石板加固，每隔一段距离石壁上便有一根粗壮的蜡烛。这地道是皇太后在决定来皇庙之初，以翻修皇庙为名命当朝机关大家，军器阁阁长木林森秘密修建的，直通淑妃的长/春/宫。地道内错综复杂，仿若迷宫，且暗合五行八卦之理，若是外人闯入这里必定有去无回。

说起来，云柳幼年时因着太后的缘故结识了这位木老，没想到两人颇谈得来，这位老顽童拉着当时还是个奶娃娃的云柳就要拜把子，最后因为两人就谁当大哥这个问题没能达成共识，只好作罢。不过木老后来又认识了云琉，见两个小孩儿被迫分开又没什么玩伴，怪可怜的，就常常悄悄地送他们好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云柳所学的机关术多半来源于他。

言归正传。云柳掏出火折子，边走边点燃蜡烛，这黑暗里唯一的光源幽幽地照出摇曳的光影，看云柳向更深处走去。

终于走到了尽头，云柳按照暗号敲了敲头顶上的隔板，不一会儿，有机关运作的声音传来。

有光从头顶撒下，云柳抬头，就看到一张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哥！怎么才来，等你好久啦。”少女的声音如清泉流响，黄莺初啼，再加上那张精致讨喜的脸，活脱脱一个倾国倾城的小仙女。

此女便是云柳胞妹——云琉公主。若是以前，云柳到了她定要小鸟一样叽叽喳喳，今日倒是刻意压低了轻快的声音，仿佛终于要成为一个端庄内敛的标准公主——才怪。

“哇——小妹儿你终于学会端庄了，哥哥心里好欣慰！”云柳夸张地捧着心口，一副我家有女初长成的表情。云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往他肩膀上锤了一把：“还不是你！自从你接了那什么“美差”，咱这长/春/宫就没消停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闲着没事就来问东问西！各宫的主位更是变着法儿地往咱这院里塞眼线，咱这儿都快成耗子窝了！可不是只能低调更低调了，生怕让人看出什么来！烦死了！”

“啧！”

云柳就是怕因为自己的事惊扰了母妃，所以差事一办完就赶紧跑路，生怕自己再出一点风头，没想到还是……

两人一边抵着头嘀咕一边快步向外走去。偏厅里，淑妃正端坐在塌上绣手帕。清晨的阳光柔柔地越过敞开的窗户，她迎着光，微微低头，唇边一抹恬淡的笑。宫里的岁月会吃人，她却仿佛丝毫不受影响，依然是那般的和善温柔。

云柳每次回到母妃身边时心中总会升起难以言说的感觉，又软又暖和，仿佛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阳光下的棉花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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