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抓住门框,又问:“那苏副将在哪里?”
“苏涵?他进宫去了,不知在忙些什么,鲜少回来。不过这次他走之前说了,八月初八,他会回来一趟。”
我算了算日子,还有五天。
想来,怕是头七。
一念至此,我心脏像是被人挖了一块肉,痛得难以自已。我握紧拳头,尽量平和地附在李婶耳边说了山洞的位置,叮嘱她让苏涵来找我。她应下后,我便匆匆离开,一刻也没敢多留。
出了城,我转入一片荒无人烟的林子,镇定地走出几里路,倏然浑身一软,蓦地跪在了地上,满手都是被指甲掐出的鲜血,红得刺眼。我无助地抱住头,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呜咽着,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满心满眼,皆是那一场场过往红尘。
那个护我一生的人,那个做事一板一眼的人,那个说着“我苏家儿女,谁也欺不得”的人,不在了,不在了啊……
无边的痛楚席卷我的五脏,似要将我彻底摧毁。
我处在崩溃的边缘,放声大哭。
犹以为诸事平定后,我也许还能同他尽释前嫌,报他的养育之恩。谁能料到,这一别,会是天人永隔。
可恨那一日,我竟还如此伤他。
我小声地喊:“小叔……小叔……”
我多渴望他能再摸摸我的头。可这千丈世间,又哪里还有一个如他这般的长辈,板着脸,温柔地应我一句——
“我在。”
我枯坐了一夜,眼泪几度被风吹干。次日黎明时,我拍了拍膝上的泥土,站起身来,将衣衫整理一番,装作若无其事地骑上买来的马匹,循着来时路回了山顶。
那阵子,傅瑾正在洞口着急地张望,周遭的雪色与她的脸几乎融为了一体。我勒住马缰,远远地看着她,想起她在篝火下,对我讲起二十五年前他们三人结拜时的场景。那时候,她面上有着浅浅的笑意。我又想起,她到底也没能对小叔下杀手,那份情谊,她虽然从来未说出口,只怕也未曾抹去。
我不敢想,若是傅瑾知道了小叔辞世的真相,她会有何反应。
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我却只能没心没肺地一笑,晃着药包道:“瑾姨,我回来了。”
她迎上来,左右打量了一番我身上的状况,蹙眉道:“发生何事了?”
我跳下马,顺手给马匹喂了一捧饲料:“无事。”
她明显不信,摸了摸我的发丝,上面还留有沾到掌心伤口的血迹。她又抓过我的手一看,神情更是凝重:“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吸吸鼻子,转过头:“在山下碰到一群不要命的守城兵拦我,被我解决了。”
“就这样?”她问。
我稳下心绪,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推着她往山洞里走:“是,就是这样。我的好瑾姨,你就不要疑神疑鬼了。以你在沙场征战多年的睿智,愉悦也不敢瞒你什么事啊!”
她没说话。
我又道:“外头太凉,进去吧。瑾姨,我给你买了些补药,先熬给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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