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诩这次没再找他麻烦,坐到了他旁边,斟满了一杯酒,刚要入喉腕子一下被他捏住,霍准将他杯子夺走一饮而尽,说:“差一点儿忘了,你月事这几日不能饮酒。”
焦诩白净的脸一瞬间炸红,她左右看着并无他人才放心下来:“你怎么能这么大咧咧地说,万一被人听见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大不了被陛下责罚,然后离开南疆城与我一同回慎远坊。”霍准酒意熏得眼睛有些发红,歪着头看她,“六安侯快要回来了,我是他带出来的人,必定也跟他回去。这次打柔然,我也算是出了些力,应该不至于还回慎远坊,大抵就在长安城做个悠闲人吧!你呢?”
焦诩已经从方才的震惊与羞涩窘迫的情绪中抽身,此刻一如既往的冷静,说:“我?我自然还是在南疆城做我的城主,就和你没回来之前一样。”
“哦。”霍准摇了摇手中的酒碗,“啧”了一声,“我倒是有些后悔以前在南疆城那么肆无忌惮了。”
焦诩叫他一句话说得红了眼,她微垂着头,看着酒碗上的花纹,低声道:“你一心作死,有什么可后悔的。”
焦诩与霍准相识在南疆,焦诩是老城主的亲信,在这一片颇有威信,而霍准是朝堂派过来的,一开始到这儿时被排挤,可霍准硬是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在南疆城站稳了脚跟。
焦诩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霍准时,他正拿着一支辛夷花啧啧称奇道:“这里居然有这么大的花。”
霍准一抬头,桃花眼中流光溢转。焦诩见惯了南境彪悍的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霍准这样的人。她在南疆长大,没去过长安,但也听人说起过那里的繁花似锦,那里的如风少年。
霍准就像是她对曾向往的长安的所有缩影,耀眼又动人。
“好花配美人。”霍准将花送到她手中,焦诩的一颗心悸动,却又觉得惊讶:“你……你看出来了?”
“我在长安城也是看过万花的,是男是女我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歪挑着唇角笑,焦诩扬手拿着辛夷花枝就往他身上打,粉色的花瓣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我当初觉得南疆的重任太沉,你是知道我的,我最怕麻烦,也最怕拘束,与其整日被困在南疆难受,倒不如早早脱身。可离开南疆之后,卸了重任,我也并没觉得有多轻松。在南疆好歹还有美酒美食相伴,在慎远坊就只能吃苦干活,后悔啊,后悔。”
焦诩的手按在桌子上的花纹间,留下淡淡痕迹。
自这次到南疆城,他一直躲着自己,焦诩明白,要不是喝了酒,霍准今日也不会说出这番话。
焦诩本来打定主意和他纠缠不休,可他突然挑明,反倒让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霍准双手交叠着,下巴搭上去,突然凑到她面前,眼睛自下而上地看着她。
“后来我才知道,我是一颗心被困在了南疆,所以才会在长安也并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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