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由除乔方外六合其余几人轮流把守，除了军医外任何人都不准入内，一切命令也都由几人传口信递出。这么小心翼翼，更是佐证了消息属实。

驿馆内没有留他人，这两日兰襟的起居换药就都由容潋负责。

容潋包扎伤口还算顺手，只是总会有意无意地戳他伤口，就好像这样自己就能骗自己并未对他心软。兰襟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这点儿小痛并未放在心上，可每次还是嘶声喊痛。

“你装成马上要死，为的是迷惑柔然。可我不明白，既是想灭柔然，你前夜为何不直接下令，着大军直接剿灭领狼一众。领狼一死，柔然无首，再打不就很容易了？”

兰襟反而以自己受伤为由，让领狼逃生，容潋想了两日也并未想出其中关窍。

兰襟上身还赤裸着，他勾着中衣想要套上，却因“受伤”不好动。容潋上前，单膝跪在榻上，帮他穿好。系带子时，她一缕鬓发垂下来，被他指尖勾勾缠缠，把玩好一会儿才放开。

“你猜？”

容潋气他戏弄自己，一口咬上他肩头，奈何他浑身的肉硬邦邦，怎么使力气都是不痛不痒，反而趁机被他扣在怀里。她生来就是契合他的怀抱，寸寸贴敷，没有空隙。

“你想我了吗？”

容潋在他怀里怔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兰襟又问了一句：“你想我死吗？”她回过神来。

钟骞是跟着她来的，钟良的守卫也是悄悄跟过来的。她前脚刚离开，后脚却又回来，这反反复复的看起来也可疑至极。会有人以为，杀兰襟是她的主意。南宫意让她赶紧走，也是出于这个考量。南宫意信她，不代表别人也会信。

“射向你的那一箭不是我的意思。”她轻声解释，眉头锁紧，“你要是不信大可以杀了我。”

“我何时说是你的意思了？”兰襟失笑，点点她的眉心，“你对钟骞失望至极，怎么还肯和他的人扯上关系。”他将她整个人看穿，在他面前，她毫无秘密，单纯到了极点。

“可那一箭射向我时，你有没有解脱之感？你从前，一直都想要我的性命的。”

解脱……

如果仿佛整个人生都再无期许可言就是解脱，那她那一刻真的是解脱了，可这并不是解脱。

如果兰襟就在那一刻死在她怀里，她想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人。他会时时刻刻追着自己，生生世世纠缠自己。这不是解脱，这是新的炼狱。

她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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