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第四卷 临渊3）

死者吴凡的家，坐落在个已经有点年限的中等层次商业区内。

从外观来看，这位物流公司老板，经济上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宽裕。

安装在楼下的对讲系统，还是那种不带可视屏幕的老式型号。不过，吴太太对他们的来意并未过多询问，霍星云才报出身份，楼门锁就应声而开。

等他们上到三楼时，发现大门也是虚掩着的。霍星云眉头皱了皱，这位吴太太，怎么一点提防心都没有？

在门前站定，他抬手叩击了三下，屋内传来个温婉的声音，“先进来吧。”

推开房门，霍星云觉得这间屋子格外空旷敞亮，正纳闷之际，身侧段子凡低声耳语，“幸好今天来，否则再找人的话，恐怕还要费一番功夫。”

一位身材苗条梳着发髻的中年女子从其中一扇门内走了出来，虽然岁月在她脸上无情地留下刻痕，但还是能看出，年轻时的她一定是个光彩夺目的美人坯子。

等她看清霍星云和段子凡，也愣了愣，随即笑道，“现在的警察都这么帅了么？”

她转身从冰箱里取出两瓶矿泉水，“随便坐吧，我这里已经谈好买家，东西都清理的差不多了，没什么好招待的，还请谅解。”

霍星云这时才后知后觉他之所以感到格外空旷明亮的原因，大大的客厅内，只剩沙发、茶几、电视柜，属于家这个字眼的小物件小摆设一概不见，甚至连窗帘都取了下来。

“你准备搬到那儿？”

吴太太说了个地址，“那里离我父母比较近，老人年纪大了，彼此住的近些方便照顾。“

“那为什么，不把他们接过来？”霍星云四下打量这套公寓，三室两厅，再加两个老人应该也住的开。

吴太太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实话实说吧，我讨厌这里，一天也不想多呆下去。”脸上没有属于未亡人的悲哀，只有掩饰不住的憎恶。

见霍星云和段子凡面露尴尬，她不以为然地笑道，“说吧，你们今天来，还想问些什么？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对他生意上的那些事以及外面有哪些狐朋狗友，一概不知。没关心过也懒得过问。”

“请你再好好回忆一下，吴凡被杀前几天，有什么异样之处？什么都行，比如，睡不着，比平时显得沮丧或者兴奋……“霍星云启发道。

吴太太冷冷一笑，“这个家于他而言，不过是个偶尔回来睡睡觉换件衣服的旅店。不过，就算回来，我们也是分房睡，所以，他的睡眠质量好不好，我根本不清楚。他死前那个礼拜，一共只回来过两次，一次是半夜，我听到卧室外有响动，也懒得起来看，第二天等我晨练回来，他已经走了。还有一次，他下午顺路回来，换衣服还是拿东西，我也没太在意。当时他情绪不错，跟我说了几句话，我懒得搭理，他觉得没趣呆了一会就走了。”

“那你还记不记得，他跟你说了什么？”

吴太太抬眼看向天花板，过了好一会，才嗤笑道，“我没记错的话，他就是吹了几句牛，说什么马上就要有笔大生意，等钱进账，就给小杰买辆跑车当生日礼物。”

当颜卿找到Alex时，他正坐在一栋废弃的商业大楼顶层，风把他的丝绸衬衫吹的猎猎作响，他茫然地看向远方，眼中噙着泪水，鼻子红通通的，好像刚被人蹂躏过一般，显得又委屈又无助。

颜卿无声地在他身边坐下，默默陪着他眺望远方。

“那年，我十五，穿着肥的要死的T恤，档拖到膝盖的破洞牛仔，头发五颜六色，耳朵上打着七八个环。我就坐在对面的马路边，看着他从车里出来后，逆着光朝我走来，刺眼的阳光在他身上笼罩出一层金色的光圈，他的目光那么柔和，掌心温热而有力，我看着他，心中的戾气也随之烟消云散。他，神一般的人物，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死去？我无法接受，真的，直到今天，我都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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