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第四卷 临渊2）

和现如今许多‘老死不相往来’的新式邻里关系不同，临江小区的绝大部分居民，因从金陵路石库门拆迁而来，至今仍保持着当年七十二家房客的弄堂习性。谁家大闺女昨儿带回来一位新男友，谁家小媳妇今儿换了身漂亮衣裳回娘家……苦恼于没有隐私的同时，又因邻里之间的帮衬而倍感温馨。

所以，看到老程头家厨房窗户下午四点还紧闭着时，楼上楼下几个牌搭子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幸亏发现的早，程老一条命算是保了下来，只不过目前仍处于昏迷期，医生也说不好他什么时候能醒来。各位可能还有所不知，程老不仅曾是我们的同行，还是烈士遗属，他的儿子二十年前壮烈牺牲于缉毒前线，所以上面对本案非常关注。”

刑侦队会议室里，一干人表情严肃地看着投影屏幕。

段子凡环视众人，“从现场勘查结果来看，凶手先骗取程老开门，然后趁程老转身不备之际，用扳手之类的铁器砸在后脑上，有可能老人倒地时动静较大，凶手慌乱之下匆匆逃离现场，没来得及确认老人是否死亡。这才得以让程老留下凶手讯息。”

幕布上，手指沾血写下的数字：7112

“这是什么意思？”

“待查。”不知为何，霍星云觉得段子凡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看向他的目光耐人寻味。

苏妮指着照片，“现场看上去很干净，似乎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是来不及，还是原本就志不在财？”

以往，段子凡总会鼓励大家各抒己见，但今天，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就苏妮的问题，直接发表个人见解，“程老和罪犯打了一辈子交道，他的敏感度肯定强于常人，如果察觉到有危险因素存在，绝不会把后背冲着这位神秘访客。所以，他不仅认识此人，还认为此人是‘安全的’。其次，做为独居老人，平日对外主要防范的就是有人见财起恶，那么这个凶犯，至少在程老眼中，是绝对看不上他那点财产的。再结合现场留在电视柜上的皮夹，可以推论，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凶犯的目的，就是杀人。”

谋杀一位退休一年多的看守所前副所长，让人不得不往报复泄恨上去想。

“接下来，我们兵分三路，苏妮、叶嘉，你们两个负责走访……”

段子凡布置任务时，霍星云就预感到自己会被他单独留下。

果不其然，等所有人一一领命离开后，空荡荡的会议室，只剩下他和段子凡两个。

段子凡没有马上开口，坐在那儿陷入沉思，似乎有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

“段队，有什么话，请直说。”霍星云率先打破沉默。

段子凡的目光越过他看向窗外，片刻之后，才一字一句道，“7112，是颜兮当年在看守所的编号。”

幸好此时霍星云的手中没有茶杯之类的东西，否则的话，一定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般，掉落在地摔个粉碎。

“什么？什么意思？”他感觉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

段子凡叹了口气，“字面上的意思。这个案子之所以转到市局，不仅仅因为受害人是缉毒烈士的父亲，还因为，上面认定，这是连环杀人案中的第三起。”

“连环，杀人？”霍星云喃喃重复。

“对，三位受害人，两位曾任职于当年关押颜兮的那个看守所，一位曾是颜兮案的主审。程老就是当年那个看守所的副所长。”

霍星云目光迷离，声音干巴巴的，“可是，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你们难不成是怀疑，怀疑小颜？”

“的确有人提出这个推论，他们怀疑这是小颜的报复。以颜氏的财力，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完全可以做到买凶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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