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第三卷 尘冤23）

司徒彬的审讯室没有安装单面观察窗，段子凡和霍幸运站在监控室内，对他进行全方位的观察。

“你发现没有，他一直在看墙上的石英钟。”霍星云虚点着显示器上的司徒彬，说话间，正好见他又把脸扭向左侧的墙面，微微抬起头撇了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段子凡挠了挠下巴，“他很焦虑，而且，这种焦虑显然不是被无端带到警局所引起的。”

否则的话，他的表现会是低头静默沉思，或者频频看向右侧，右侧，是审讯室的门。

“魏子，说说你们带回司徒彬时的情景，越详细越好。”

站在段子凡另一侧的魏咚咚，是新调入市局刑侦队不久的小伙子，在别的城市做过五年卧底，为成功端掉一个涉黑贩毒组织立下汗马功劳。许是道上混的久了入戏太深，此人年级轻轻一身江湖气，举手投足间习惯性地吊儿郎当，与刑侦队横平竖直的氛围颇有些格格不入，故而，一个多礼拜了，还没完全融入到新集体当中。

听段子凡问，他耸耸肩膀，双手依旧插在口袋里，懒洋洋地回答，“我们先去的他们公司，公司里的人说，他请了一周的假。又赶去他家，敲了很长时间的门，都没人开门。不过，他的车停在楼下，所以，我们决定打他手机。就在这个时候，他回来了，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跟我们说，刚才去了超市。听我们说请他来市局问点事，他也没多问，直接把东西往门里一放，就跟我们来了。”

话说的平常，段子凡却转过身来，盯着他的眼睛，“你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了，对么？”虽是问话，但语气相当之肯定。

魏咚咚猝不及防地一愣，随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不对劲？那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霍星云眉头一皱，这人显然没有把段子凡放在眼里，刚想发作，却听段子凡嗤笑道，“哼，同样一件事情，因为关注点不同，所以描述时的重点就会不一样。比如，有个家庭主妇买菜归来。有人会看见她今天买菜时化了妆穿的比往常漂亮，有人却只会看见她今天买的菜里竟然有平时不舍得吃的大闸蟹……，而你在这件事上，强调了几件事情，第一，司徒彬请假了，你肯定追问过请假原因，所以你很清楚他一共请了一周的假，而且从你的表情中，你知道他请假的原因，但你并不以为然；第二，你强调他没有开车，那么所去超市一定就在家附近，你强调他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说明他买了很多东西。他买了什么？让你觉得奇怪？第三，你强调他把东西往门内一放就跟你们来了，你是不是对他竟然不把袋子里的东西放入冰箱而感到奇怪？”

段子凡说到后来，魏咚咚脸上的不以为然俨然成了肃然起敬，身子不由自主地站直，插在口袋里的手也拿了出来，五指并拢垂在裤侧。

霍星云见此情景，心里冷哼着扭脸继续看向显示器，再桀骜不驯的人，到了段队手里，照样给调教成大金毛。

“我确实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但因为此案前期不是我负责跟进，所以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段队指正。”此时的魏咚咚，态度诚恳，与之前判若两人。

“首先，他请假一周，让我觉得很奇怪，不仅如此，还和公司透露出离职的想法，要求公司早做安排。要知道，司徒彬目前可是他们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世纪云待遇不错，放弃了岂不可惜？就算他太太真的需要人照顾，家里还有老人，没必要非的让司徒彬请假那么长时间，甚至做好了离职的准备。

我问过他们公司，他太太出事后的那几天，他也只是请了两天假而已。于是，我在去他家的路上，通过自己的路子，查了下他太太的身体恢复情况，据我这边得到的线报，他太太的身体虽然还需要调养一阵，但绝对没有恶化，更没到那种下不了床需要人照顾的地步。”

见段子凡点头，他继续说道，“他上楼时，拎着两个大的，超市专配的，需要五角钱一个的马夹袋，超市很多年前就取消了免费购物袋，经常出入超市的人，都会自备购物袋，除非临时起意。他大上午的，从家里出发去买东西，还买那么多，却忘了自备购物袋，只能说，他平时很少做家务，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从他拎着的袋子可以看出，他去的，就是在他们小区对面的那家超市，袋子里以蔬菜和水果为主，明明再走一段路，就又个大型菜场，里面的蔬菜和水果更新鲜也更便宜。”

话说到这里，连霍星云的注意力也被他吸引了过去。也对，如果没有足够的观察力，也不可能在组织严密的涉黑团伙内生存下来并坐上第三把交椅。听说，如果警方动作再慢点，第二把交椅很快也是他的了。

“既然是蔬菜、水果，现在这个天，自然是放到冰箱里比较好。而他却只是往门内一放，既没有进去和他太太打声招呼，也没有把东西放到冰箱。事实上，我们并没有催促他，他完全有时间做完这些再跟我们走。可他为什么没有？是看到我们后害怕的忘了？还是，他根本不想让我们进到他家里？”

“所以，你觉得他的反应有一连串说不通的地方，如果他是因为需要照顾太太而请假，那么他太太就不会不在家，如果他太太在家，那他为什么不进去安抚一下？星云，你想办法偷偷进司徒彬家看看洪菲儿到底在不在家，什么个情况。”吩咐完，重重拍在魏咚咚的肩膀上，“不错！走，咱们俩个去会会这位司徒彬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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