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要在深夜时分驾车前往克罗斯比海滩,路昆和艾伦都心知肚明。但他们谁都没有明摆着谈论这个理由。
夜晚的克罗斯比海滩悄无声息,连海鸥都消失不见,别无他人造访。路昆和艾伦沿着坡道走入海滩,放眼望去,皆是无边际的黑色,勉强能看清脚下和身前半米左右的沙滩。
路昆带着艾伦把鞋脱在了一旁,他们赤着脚走上沙滩。整个海滩上,只有路昆和艾伦两个人。
克罗斯比海滩上的沙非常结实,越靠近浪潮,质地越硬。沙棱一排一排地根据海浪的形状蔓延,当人的脚踩上去时,它丝毫不会像其它沙滩那样温柔地下陷,相反,它会将重力反馈至人的脚底,让人能够感受到大地的肌理。
路昆和艾伦在沙滩上漫步,直到走到能看清海水,看清不远处海岸上一排排捕捉风的白色大风车,他们才停下来。
路昆和艾伦谁都没有说话,他们伫立在原地,犹如不远处那些名为Another Place的人体雕塑。那些雕塑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雕塑家Gormley根据自己的身体铸造的一组铸铁雕塑作品,他把它们立在这个海边,让它们以生锈的人类之姿眺望这一片海岸。
“昆和他也来到过这里吗?”艾伦问,问完艾伦又觉得这个问题很蠢。未来的他和路昆在利物浦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来过这个海滩?
果然,路昆点了点头,“来过,来过很多次。”
路昆陪艾伦一起在这片海滩写过生,那是他们待得最久的一次,从下午四点,一直待到了晚上十一点,那个时候海上的高高的灯台还没拆除,在夜里,还会有一束薄薄的蓝光破除夜色。
艾伦随手将被海风吹得纷乱的头发捋向脑后,在黑暗中,艾伦铂金色的长发近乎白色,无法显出光彩。
“好嫉妒他呢。”艾伦对路昆说,他看着路昆,“他和昆在一起做了好多好多事情,是不论我怎么追赶,都追赶不上的。”
路昆看了艾伦一眼,“我也和你做过很多事情,艾伦。我们一起在河坝上骑自行车,一起在阿尔伯特码头。”
艾伦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这些事情昆也一定和他都做过吧。所以——不管怎么样,我和昆还没有做一件独一无二的事情。”
说的也是,毕竟目前为止,十九岁的艾伦在路昆身边的停留也不过是一个多月,比起十八年,一个多月能做的事情还是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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