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爱我了吗？你要离开我吗？”艾伦终于还是没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不，不，艾伦，我爱你，一直爱你——你不要哭……”路昆立马坐起，他手忙脚乱地拿出纸给艾伦擦眼泪。路昆没有想到，原来各个年龄的艾伦都挺爱哭。

艾伦哭着哭着，用纸巾捂住脸，他觉得自己好丢脸，好幼稚。路昆肯定会认为他是个小孩子，是一个little baby，还需要别人来哄……这么想着，艾伦哭得更伤心了。泪水瞬间爬满艾伦的脸。

“昆为什么不会一直爱我？”艾伦一边哭一边问，他顺便还打了几个嗝，“……因为他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吗？”

路昆无奈地给艾伦擦眼泪，他伸手抚着艾伦的后背给他顺气。艾伦穿着和路昆同款的纯棉家居服，衣服的布料较薄，下面属于艾伦身体的皮肉之感格外清晰。

“没有，艾伦。你没有……你很好很好地对我。你愿意因为我的不安，让我掌控你的人际交往，你愿意因为我的不安，一直待在家里，待在地下室的画室里。”路昆缓缓解释道。

他看艾伦的哭声渐渐得到控制后，又说，“我想要消失……是因为我总是低沉抑郁，我总是陷入情绪崩溃，我总是给你带来负面的影响。在我不正常的时候，你画不出一幅画，你总是哀伤。我很害怕有一天你无法忍受我……”

“假若及时止损，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消失不见，那么我们仍然是相爱的伴侣，而不是反目成仇的人。”

尽管路昆的语调平缓，声音温和，如同讲道理一般。但艾伦完全没被安抚到。

艾伦泪眼婆娑地望着路昆，他碧蓝的眼睛和大雨后放晴的天空那样，干净得没有一丁点允云絮，“你想要消失，想要离开我。可是昆，你接受我离开你吗？”艾伦反问路昆，“你和我说过很多次，让我不要离开你，昆，你真的接受我离开你吗？”

路昆默然片息。他当然无法接受艾伦离开他，换位思考这样简单的逻辑，路昆也明白。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比消失更好的。

艾伦不理会路昆，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昆，你自己都无法接受我离开，那么你怎么会认为我就能够接受你消失，你离开我呢？”

艾伦仰起脸看向路昆，他碧蓝的眼睛微微泛红，刚才大哭一场的痕迹还在，“昆，在你掌控我的交友，我的生活，我的灵魂之后，你要我怎么接受你要消失，你要离开我？”

路昆闭上了眼睛，露出一丝疲惫。他也不知道，他和艾伦在被窝里的交谈怎么就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们原本聊的是诗歌不是吗。

路昆弯下腰，把自己的脸埋进自己的掌心中，他屈起腿，如同婴儿蜷缩起。一种过于浓郁的颓败和抑郁在路昆身上溢出，或许这是他这些天以来一直刻意压制住的情绪。

艾伦望着路昆，也不出声了。他体察到了路昆的心境，十九岁的艾伦并不擅长安慰别人，他只能待在一边，默默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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