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轻轻移开视线，他的目光滑向路昆置在身前的双手，他左手背上一道一道的雪痕已经变淡许多，不少伤疤甚至已经掉痂，成为略有些深的瘢痕。

“是因为抑郁症吗？”艾伦轻声问，“昆以前这么想，是因为抑郁症吗？”

路昆随手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老实讲，他已经记不得当时自己的状态了。毕竟相隔久远，一些感受早就被模糊。

“我也不太清楚……”路昆迟疑地看向艾伦，他尽量和艾伦描述，“那个时候感觉已经到极限了吧，那个时候，我仿佛丧失了感官，的每一天都活得了无生趣。绝望和快乐都失去了意义，变成一滩浑水。”

“与其说是抑郁症这样有逻辑有因果的心理问题，不如说是没办法被人理解、也没办法和别人倾诉的心灵问题吧。”路昆道。

艾伦没有说话。他露出一种很复杂的表情凝望着路昆。

“那昆有去医院什么的吗？”艾伦问。

“以前的话是去过的。”路昆回复说，“药物治疗的结果，前面也和你说过……”

艾伦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就是那个药物上瘾的过去。

路昆没有告诉艾伦的是，当初为了摒除掉这份药瘾，路昆在停药的一年时间里吃尽了苦头。停掉药不只是克制内心和身体上的依赖这么简单，过往借助药物压制的抑郁，在停药后会排山倒海地袭来。

至少对路昆而言是这样。

失眠脱发都是小事情，出现幻觉以及偶尔的大小便失禁才最棘手。

这样噩梦一样的经历，让路昆对药物从此都敬谢不敏。

“我也寻求过心理医生的帮助。”路昆接着说，“但收效甚微。和他们交流——当然和任何人交流都是这样——需要理性，需要逻辑，需要先后关系，需要因果分析，否则就不会被人理解。”

“我的心理医生不管是谁，到了最后都会无法理解我，因为我的生活无牵无挂，无忧无虑，我说我受到的某些创伤或者表现出来的自杀，自残行为，都无法找到依据……”

“大概我从来不是心理出了问题，我是心灵出了问题吧。”

艾伦听完，抿了抿自己的嘴。他的脸色难得不太好看，“那昆现在也会这么想吗？昆现在也会想要死吗？”

路昆没想到艾伦会问这个问题。他滞了滞，卡顿了半拍，“……我不知道。”路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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