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不语了许久，大洋彼岸的张医生也并未催促，他很耐心地等待路昆的回答，在这阵安静中，路昆的手机听筒里偶尔传来的清脆声响，应该是张医生掀开杯盖，正在泡茶。

“……我不知道。”路昆思索了很久之后，脑子里简直就是一团浆糊，乱糟糟的。

“我不知道。”路昆讷讷的。

事实上，路昆一直都没有明白，为什么艾伦一定要他把不同记忆年龄阶段的艾伦分开来看。二十二岁的艾伦也好，十九岁的艾伦也好，四十二岁的艾伦也好，他们不都是艾伦吗？

“没关系，”张医生安慰道，“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先放一放，下次再聊。”

他说完，话锋一转，转到其它的问题上，“是这样的，路先生，我是这样认为的，”隔了一会儿后，张医生接着说，“根据你之前所说，在艾伦先生病发的四十岁与四十二岁的年龄区间之间，他接触的最亲密的人只有你。”

“并且，你也是他认可的最为亲密的人。上次你和我聊过，艾伦先生除了偶尔用电脑回复一些邮件，几乎不用电子产品，他的朋友都是通过你来联系他。”

路昆嗯了一声。确实是这样，艾伦甚至没有自己的手机，他倒是要路昆给他网购过一个小天才电话手表，大黄蜂造型的，防水且还是限量款，据说C城一共只有十个。

买回来艾伦确实宝贝了几天，每天吃完晚饭就双眼亮晶晶地等人给他打电话。然而因为带在手腕上影响绘画，没用几次，他就不知道丢哪了。

“那么，我们可以肯定的是，艾伦先生病发的直接原因，肯定是源自你。”张医生说，路昆能感觉到他说这话时，刻意放缓了语调，让声音稍显柔和。

似乎是担心路昆的情绪，张医生又赶快补充，“当然，路先生，这绝对不是说是你导致艾伦先生患病。绝对不是的哈！”

他强调道，“根据我对由生活史造成的痴呆的经验——以及结合目前艾伦先生的状态，我认为艾伦先生一定是在过去存在某种创伤。这种创伤便是艾伦先生病发的根本原因。”

“而路先生，可能你的某些行为，影响了艾伦先生，令艾伦先生的曾经的创伤复发。”

路昆呆呆的，“啊，是这样吗。”他说。

“曾经的创伤复发吗？”路昆重复了一遍张医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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