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难以继续，路昆却总要谈论这一方面。

艾伦望着路昆，路昆也望着他。他们之间仿佛相隔漫长的时间长河，四十二岁的路昆站在这一头，十九岁的艾伦站在那一头。河水浸湿了他们的裤脚，他们遥遥眺望彼此。河流湍急，他们谁都不知道往河中走去，会是多深。

艾伦和路昆之间的棋盘陷入了停滞。它还等着艾伦的那颗白棋，但艾伦没有再拿起笔。

艾伦和路昆对视良久后，微微偏过头，将视线放置在雨水淋漓的窗户上，不再去看路昆。

路昆始终默然。

他垂下眼望向桌上的画满黑圆白圈的白纸。此时——他才发现——那上面白棋还差一颗，便能够连成五颗一线。

窗外的雨还在下，不停地下，不知道怎么才有个尽头。

半生长河

32 昨日雨水不歇（二）

三十二.

晚上，张医生又和路昆接通了语音通话。最近一段时间，路昆状态不太好，基本没有主动和张医生通话，两人最多是靠微信交流。

张医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很体贴地没有发起通话请求，而是顺着路昆回复信息。这无疑让路昆松了口气。

“……所以，路先生认为艾伦先生到思维能力、 认识能力并没有随记忆错乱而后退？”张医生问。

路昆举着手机，往卧室看了一眼，艾伦已经洗簌完毕，正在房间里换衣服，“……是的。艾伦没有表现出任何能力倒退，只是他的记忆会停留在目前的年龄阶段。”

“确实是很特别的案例……”张医生停顿片刻，似乎正在思考。

“那么现在艾伦先生会记得他在此前，处于二十二岁这个年龄阶段的事情吗？”张医生问。

“不会。”路昆答道，“他并不记得。”

张医生说好的，然后在纸张上写写画画，记录着什么。

“那么路先生呢？”张医生又问，“这些天里，路先生是怎么和艾伦先生相处的呢？”

“是和以往一样，还是说像与病患相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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