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别人而言，斐只是一个名字，一个受害者的名字。大多数人叹息一声，也就过了。

可对于艾伦来说，斐不是一个名字，她是一个曾经鲜活的小女孩。他在八岁的时候就认识她，她是一个很害羞，说话的声音细细小小，喜欢收集糖果包装纸的女孩。

艾伦始终记得童年的伙伴一起玩闹时，斐心脏不好，无法奔跑，她参与不了他们，于是便一个人去摘后山的花。抱了满怀的花过后，斐总是站在高高的山坡上，把怀里的花全都撒下来。

她看着他们扑她撒下来的花，抿起嘴笑，笑得脸蛋红扑扑的。

那是艾伦见过的斐最开心的样子。

说到这里，艾伦沉默了良久。

艾伦不说话，路昆也不说话。

他们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喝酒，一杯接一杯，一瓶接一瓶，把冰箱里的啤酒和红酒都喝完了。

那天晚上路昆和艾伦两个人喝得酩酊大醉，一起倒在地板上睡到天亮。

“那不需要我再说斐的事情了。”艾伦淡淡说。

他的一只手撑在沙发的靠垫上，用手掌托住自己的脑袋。

“昆，你问我的问题是，为什么我流浪时会是有这样的情绪。”艾伦梳理来一遍路昆的问题，“而你问他时，是问的他为什么要流浪——你问的是一种客观的行为，所以他告诉了你斐的事情，是不是？”

路昆点了点头。

艾伦噢了一声。

他现在总算理解了路昆的提问，“而你问我的是一种主观的情绪。情绪不是由事实决定的，而是由人的想法决定的。因此，我应该告诉你我的想法，对吗？”

路昆思考了一番其中的逻辑。

其实他提出问题时，并没有想这么多，他也没有设限艾伦必须应该回答他什么。

但艾伦的逻辑推导显然是成立的。

因而路昆便问，“那么艾伦，你可以和我说一下你的想法吗？”

艾伦耸耸肩。

“我的想法并不健康。”他说。

路昆安静地倾听。

“老实说，有那样的情绪，或许主要是因为我企图放弃思考。我想远离人的道德。我选择流放自己。我想要浪费我的生命，以此来感觉自己还能掌控生命与生活。”艾伦说。

给别人剖析自己的想法，并非是一件舒服的事。

每一次的自我剖析中，都意味着要重新回想一次、面临一次过往种种糟糕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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