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栋房子上下有四层楼，不管是里面还是外面，都修得很洋气，很气派。一楼是客厅厨房还有机麻什么的，王阿姨早年很喜欢和自己的姐妹们打麻将玩，二楼是书房，三楼是卧室，四楼是什么，路昆也不知道，他没去过。

这些高高的楼层，都和路昆没有关系。路昆对这个房子最清晰的记忆，只有自己在地下那一层的房间。

那个房间不大不小，是一个很规矩的长方形，路昆睡在这一头，书桌便在他的那一头。唯一不好的是没有窗户，看不到外面的绿树绿草，也看不到外面的天空。每一个睡不着的夜晚，路昆睁开眼，眼前只有黯淡的天花板。

“……我不太了解……”艾伦轻轻地说。

艾伦试图说点儿什么来安慰路昆，但是很显然，此时的艾伦还没有成长为路昆熟悉的模样，他很苦恼，并不知道该怎么说。

艾伦碧蓝的眼睛很干净，路昆和艾伦对视，总感觉自己看进的是一汪安静无人的海。

“没有关系，艾伦。”路昆说，他重新把转着苹果的玻璃碗拿起，放在艾伦的手中，“孩子和父母最健康的关系，本来就是钱货两讫。我和他们，谁都没有绑架谁，谁都没有要求谁爱谁。其实挺好的。”

路昆说完，叉起一块苹果，喂给艾伦。

艾伦乖乖地张嘴吃了下去。

关于自己的生父、生母、奶奶、王阿姨还是自己，其中纠葛如何，路昆没有细说。艾伦也没有再多问。

他们两人结束这个话题，继续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机里正在播放全国各地喜迎春节的热闹场面，不论是主持人，还是街道上被拍摄的路人，每个人在今天都笑颜灿烂。

路昆和艾伦其实对这些都没什么感觉，他们两个都是偏爱安静的人。

这样热闹非凡，摩肩接踵的场面，隔着屏幕看看也就罢了。假如要他们两个投身到这样的喧闹中去，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看电视看了没一会儿，又到饭点，到路昆做饭的时候了。

路昆拍拍艾伦搁在自己肩上的脑袋。

最近艾伦很粘路昆，他总喜欢把脑袋靠在路昆的肩上，或者拉着路昆的手甩来甩去地玩，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黏糊最近关系最好的伙伴一样。

路昆随着他。

事实上比起路昆熟悉的那个，动不动就要把他圈抱住，甚至像个连体婴抱着他亦步亦趋的艾伦，如今二十二岁艾伦这样亲昵的行为，完全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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