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把自己做成兜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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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无踪

就在齐君元迎上卜福的时候,几百里外的潭州城中,范啸天也在做着他这辈子最勇敢的事情。这事情不是要他刺杀哪个难以得手的刺标,只是和一个陌生人面对面商量些事情。

范啸天是个常年在离恨谷中留守的谷生,平时很少与外人打交道。遇到同门中人还好,他知道只要对别人礼貌客气,别人也总会给他些面子。别人对他不客气时,他就算讥言讽语以对,那些同门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是每当和外界不相干的人打交道时,他便会心中虚慌、没有底气,思虑的狡狯、言辞的犀利全不见了。也正因为这种原因,当初他路过盘茶山时好奇地看了几眼,竟然会被几个恶奴给呵斥赶走,全无高手的形象。

而这一次确实与以往不大一样,因为他想找到并和他商量事情的陌生人不是个一般人,非常的不一般。这人可以在范啸天还未能说清楚一句话的时候,就用半句话要了范啸天的命。所以让范啸天和这样一个陌生人打交道,他愈发觉得心头发凉、嗓门发梗,脚步怎么都迈不向前,恨不得能强拉个什么人来替代他前往。

很不幸的是没有一个人能替代他。商量事情的活儿哑巴肯定做不了。倪稻花虽然装疯卖傻有一套,但她毕竟是个女子,而且又不是离恨谷门人,范啸天再怎么无赖、没风度,都不会让她替代自己往这凶险处去。所以哪怕到时候吓尿了裤子,他范啸天也只得自己硬着头皮去做这活儿。

范啸天要找的人是周行逢。周行逢是武定军节度使,楚地之主,唐德的老丈人。找他商量些事情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实在是找不到唐德的踪迹。

那天接到黄快嘴传递的指示后,范啸天带着哑巴和倪稻花沿东贤庄、盘茶山一路追踪下来。

刚朝盘茶山方向追出不远,哑巴就已经发现到路上有大量车马和行人通过的痕迹。从痕迹特征分析,这是同一批人留下的,人群中有车有马也有步行的人。

接下来几天,范啸天也在沿途的州县官衙和军营中发现了大批人马驻扎留宿过的痕迹。从这些官家安置的规格上可以明显看出,这是一些身份等级很高的人在押解着一大群囚犯赶路。因为每次除了官驿、客营住满外,还都动用了狱牢或囚营。

等过了盘茶山,痕迹就更加明显了,倪稻花在路面上发现有人用石块画的“上”字印。这“上”字印是上德塬族里独有的标记,用作族人之间的留迹和指引。倪稻花发现的“上”字印画痕很新鲜,笔画边缘和尾端的浮土都堆起未散,说明画“上”字印的人离开不久。

奇怪的是一路上每次发现的痕迹都是离开不久,但就是追不上。唐德他们人数众多,还有车马辎重,再加上押着上德塬的那人,速度不可能太快。而范啸天他们三个人都是毫无累赘、轻步简装,怎么就偏偏追不上?

范啸天决定辛苦一下连夜赶路,一定要先瞄上准点子(真实目标、准确目标的代称),再决定下一步该如何操作。这连夜赶路还真的见了成效,差不多凌晨的时候他们终于追上了唐德的大队人马。

那一晚唐德的大队人马是在浏河大营歇息的,这种大型军营戒备森严,遍布远哨、近哨、明哨、暗哨。所以,范啸天虽然身具诡惊亭鬼神般的技艺,却也不敢就此潜入。因为在不清楚大营布设的情况下偷偷潜入,虽然可以随机应变躲过明哨,却很难躲过暗哨。往往还在自作聪明地躲躲藏藏,却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另外,军中大营环境复杂而陌生,各部分功用设置的排布不像官府衙门,很是随机,要找到被关押的上德塬族人会颇费工夫。而此时天色已近凌晨,时间太过仓促,就算找到人也带不出来。而且范啸天他们觉得自己根本不必仓促行事。现在已经追上了、盯住了,早晚都可以找到更加合适的机会把事情办了。

但是当第二天唐德大队人马开始上路时,范啸天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机会。理由很简单,这大队人马中根本没有上德塬的人。队伍的组合是御外营骑卒和步行的鬼卒,而唐德在不在其中更无从知道。

范啸天知道自己上当了,沿途所有痕迹的目的都是误导,误导自己朝着一个虚假的目标追踪。如果是齐君元在,他应该不会上这样的当,因为误导的假象其实是有很多破绽的。

的确如此,其实只要注意到一些细节他们就不会犯这错误了。一路上的痕迹显示有车有马有步行,但是可以看出步行的脚印是统一鞋纹,而且是以整齐队形行走的。由此很容易推断出步行的这些人不是被囚押的上德塬族人。

沿途官家招待安置虽然分为官驿和狱牢,军营中分客营和囚营,但是从唐德的角度看,他又怎么可能很随意地将这群重要的犯人交给地方官员或军校看押,而自己则在保护措施很难严密的官驿、客营中安心大睡。他难道就不怕这些已经变得非常重要的犯人丢了?他难道就不怕自己的脑袋丢了?

还有,不管什么人在押解重要的犯人时,都会将他们拢在队伍中间,而不会让他们拖在大队最后,那样有谁做点小动作或挣脱绳索逃跑都没人能发现。所以“上”字印如果是上德塬族人悄然留下的话,肯定会被后队的兵卒马匹踩踏得印形模糊甚至痕迹全消,而绝不可能像倪稻花发现的那样,连笔画边缘和尾端的浮土都没散乱。

按常理推测,如果“上”字印是要给自己的族人留下的暗号,那么应该在被押往东贤山庄的路上就已经留了,所以铃把头驱狂尸可能就是循着这标记找过去的。而狂尸群还未到东贤山庄,庄里就已经做好一切应对准备。肯定是有东贤庄高手早已经发现上徳塬族人在沿途留迹,并由这“上”字印觉察到狂尸群追踪而来。东贤山庄的人学会这并不复杂的标记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而他们逃出东贤山庄的时候正好可以将其利用为一个误导别人的伎俩。

最后范啸天还悟出自己一个更大的失误,自己带着哑巴和倪稻花滞后一天上的路,都能发现并紧追上唐德的队伍,那其他三个国家派遣的秘行组织一直盯着东贤山庄,追上唐德不是更没问题吗?可这一路连哑巴和穷唐都未曾发现三国秘行组织的痕迹,这说明他们根本没一个人是追上这路的。

确定自己上当的同时,范啸天也确定自己以后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对于这点没人会怀疑,因为他在失败的过程中获取了许多的经验。这些经验是以往在书本上学不到的,比书本知识更难以忘却的,这也正是范啸天与齐君元相比所欠缺的。

发现到真相,问题也随之而来。唐德在哪里?上德塬的人在哪里?

唐德怕死,他更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死,但是眼下至少有五路人会要他的性命。那几个不知来历的刺客是一路,如果他们三天内没有死在东贤山庄设好的兜子里。然后就是三个国家的秘行组织,如果他们要的人和东西确实是在自己的手里。剩下就是上德塬残余的族人,如果还有活着的又没被自己擒获,如果他们知道了火烧上德塬是自己的指示。那么肯定会想方设法来要自己的性命,就像前几天那个当场以身为价要取自己性命的疯狂女子一样。

而现在唐德除了怕死还怕上德塬的人被救走,因为他还没有弄清楚上德塬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连几个国家最高级别的秘密组织都蜂拥而至?为什么那个说三天内要取自己性命的刺客用两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信息,就能让三国秘行组织为他出力搏杀?虽然目前仍不知道缘由,但从这些异常现象可以看出那些人获取上德塬秘密的**是何等的强烈。从这强烈的**上又可知秘密中隐藏的价值是何等的巨大,与之相比或许就连他唐德的性命都显得微不足道。

唐德是急匆匆带领人马离开东贤山庄的,但才走出二十几里路,便得到消息,盘茶山被梁铁桥带领的南唐夜宴队攻占。于是他边发令调周围的州县驻军增援盘茶山,边带着御外营大队人马往盘茶山而来。但这次只走了十几里,便又有消息传来。说南唐夜宴队全数撤出,不知去向。

唐德顿时醒悟了,那三国力量追踪自己、抢夺上德塬的人是为了一个和钱财、宝藏有关的秘密。否则他们不会莫名其妙地去攻占盘茶山的,因为他们以为自己也和他们一样早就听说了上德塬的秘密,并以为自己盗挖盘茶山就和这秘密有关。

夜宴队是除了南平九流侯府外搜罗江湖奇异人才最多的秘行组织,他们中肯定有精通查辨宝藏墓穴的高人,自己费尽人力、物力挖开的盘茶山,他们或许只要进去看一眼便知道有没有自己要找的料。

从南唐夜宴队的这番折腾来判断,盘茶山没有宝藏,或者是所藏宝藏不知关键窍要便根本无法开启,否则他们不会拼死拼活地闯入看一眼就又走了。而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从现在开始自己所掌握的上德塬族人就成了关键。虽然可能只是其中一人知道关于宝藏的秘密,虽然可能只有一人有能力启开宝藏。但在自己没有把这秘密撬出之前,这些人都是不能丢失的宝贝。

所以,唐德立刻改变计划,他给自己下了一个大赌注。以御外营的兵马和大量鬼卒来制造假象,拿着自己的金批令箭按原计划走州穿府,吸引三国秘行组织和追杀自己的刺客以及上德塬可能残余的族人。而他自己则和大悲咒、大天目,带着一些贴身的高手和不多的魈面人,押着上德塬的族人走入了荒山野路。

这真的是一个大赌注,是将他的性命和上德塬族人所携秘密一起押上了。按原计划那么走,最多是在前往潭州的过程中被人将上德塬的秘密偷走或抢走。而现在如果他的行踪被别人发现,没了御外营大队兵马的保护,那么丢失的不仅是上德塬的秘密,还有他的性命。但是只要御外营的兵马和鬼卒能将假象维持几天,那么他就能完全隐没在荒山野路之中。到那时就算有人发觉再寻痕迹追他,也来不及了。

自上门

唐德消失得真的就像黑夜中的影子,范啸天和哑巴想尽一切办法都没找到他们的一点蛛丝马迹。最后范啸天只能采取最后一招守株待兔,在潭州城里静心等待。因为他知道唐德最终是要到这里来找他老丈人的。

但是他们在潭州城里等了将近一个月,始终没有发现唐德的踪迹。万般无奈下,范啸天决定放弃这件事情,回离恨谷衡行庐领受处罚。但就在此时倪稻花的一句话让他改变了主意,让他决定冒死尝试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的法子。

“天底下可能只有周行逢能把唐德找出来了。”倪稻花这话说得正中要害。

被提醒了的范啸天前前后后仔细盘算一番后,发现真有可能让周行逢把唐德找出来。于是他决定去找周行逢商量一下这个事情。

范啸天在节度使府的门前的大街上缓步走着,这已经是第三个来回了。虽然路两边有树如盖很是阴凉,但他仍是满头满脸排列着细密的汗珠。

有两次经过节度使府的大门时,他试图鼓足勇气走过去。但一看到门口守卫威严的气势、冷横的面孔,他便紧张得几乎要吐出来。

与呕吐相比,范啸天情愿流汗,所以他仍然在大街上来回走,等待周行逢自己出现在府门外面。

其实要见到周行逢真的并非难事,自从他掌控楚地的政权后,行事做派很是廉政亲民。即使公务繁重,他也总会抽些时间带几个亲随出来转转,体察一下民情,了解一下民愿。所以在潭州的农田间、街巿上、茶肆里都有可能见到他。每当这个时候,你可以和他打招呼说家常,也可以拦街告状或献谋献策。而他总会很热情、很认真地回应你,并让手下把重要的事情记录在案。

有人说周行逢这做法是装模作样、收买民心,而事实上老百姓还真就吃这一套。楚地的民众都对周行逢很是臣服、爱戴,奉其为楚地的明主、真王。就从这点而言,不得不说周行逢是别具智慧的。

而周行逢另一个更具智慧之处是他虽据楚地却不称帝称王,而是以武定军节度使的名分屈尊于大周之下。这也是他能够随时便装简从随意出行的原因,因为不用怕别人对他不利也不会有人对他不利。

道理很简单,如果有人想谋取他的位置刺杀他,那最后也不能获取到什么。因为他上头还有个做主的大周,一旦周行逢出事,大周肯定会出面干预。最终谋位者肯定是不得善终,而楚地之主的位置仍会在周家子孙手中。所以对他所做的一切不利都没有什么意义,除非是谋取他位置的人夺权后能有强大的军事支撑,与大周抗衡。

当然,周行逢一代枭雄也是绝不可能甘心长久如此的,当他暗中积聚的能量足以摧毁一个或几个邻国,足以来与大周分庭抗礼时,那么他肯定会有所行动。也正是因为心存这样的目的,他才会让唐德暗中做些挖墓掘财的缺德事情来充实府库的军资。

范啸天已经走第四个来回了,节度使府大门口的外值护、内旗牌都早就盯上了他。由于周行逢掌权后明令官家不得无据拿人,所以他们不能贸然将范啸天擒住。不过在范啸天走了第二个来回时,他们已经将情况通知了府中的一众聚义处。

一众聚义处就相当于南唐的夜宴队、蜀国的不问源馆。因为其中成员都是周行逢占据楚地之后招安平寨网罗来的江湖高手,所以才取了这么个名字,意思是将原来各处山头的聚义堂都集中在他这里了。

一众聚义处的高手虽然觉得事情蹊跷,但也未立刻将范啸天拿下。不过在范啸天从门前路上走第三、第四个来回时,每一趟都会有不同的几个人陪他一起走过。这些人都是穿的便服,行走时有意无意隐在其他行人间、树木后。但不管是快走慢踱,他们始终是以有远有近的一个不规则的圈子将范啸天围住。而这个情况范啸天却未曾觉察,因为他缺少这方面的经验,因为他的注意力过于集中在周行逢的出现上了。

周行逢终于出现了,而且一出府门便径直朝着范啸天走来。

范啸天并不认识周行逢,但节度使府中出来一个气势不凡之人,并且带着几个护卫径直朝他而来,这让他脸上满布的细密汗珠开始流动起来。

周行逢今天本来是要去盐粮市上转转的。南唐提高税率后,对楚地还是有一定影响的。楚地虽然是粮食高产的地方,但是受大周粮价暴涨的影响,楚地的粮价也增长了不少。另外,楚地的大部分食盐都是从南唐购入的,所以这两样价格一波动,楚地民众不可避免地出现些慌乱。

针对这种形势,周行逢让楚地的一些特产货物也小幅上调了税率。这样做既可降低南唐提税的影响,又可以不对其他邻国造成太大冲击。所以最近这些日子他一直都注意着这方面的动态,其他一些不太重要的奏报他都让手下人替他处理了。

刚要出门,有人报知周行逢,说门外有鬼祟之人,似乎有不轨的企图。

听到这情况后周行逢的看法和别人倒是不一样。他觉得自己经常外出,真要有什么不轨企图的话,完全可以选择其他更隐蔽的地方下手,根本没有必要在大门口来回踱步暴露自己。所以周行逢觉得这个在门口转悠的人应该是找自己谋富贵前程的,但又惧于府门守卫的威严,不敢求见。

周行逢迎着范啸天走去,就在距离范啸天差不多十步的时候,周围顿时身蹿影闪,几个人如同鬼魅般将范啸天围在了中间。每个人都离范啸天不足三步,对于练家子来说,这么近的距离已经相当于贴靠在了一起。这种又围又贴的做法是为了防止范啸天有什么隐秘的小动作,所以此时范啸天就算想抬手擦个汗、挠个痒都会被断然制止。

“我是周行逢,你是在等我?”周行逢很坦然,语气也很委婉。能做到这样子是因为他确信自己不会受到伤害。面前这个已趋老年的男人一副很窝囊的样子,根本不像个能伤害别人的人。再有周行逢很了解围住范啸天那几个高手的本事,再加上自己身边身后的几个内卫高手,不要说这个老男人,即便出现的是一队强悍兵将,要想伤害到他也是很难的。

范啸天脸上的汗珠不再一粒粒排列着了,当听到“我是周行逢”时,所有汗珠全黏糊在了一起,变成几片水面儿满头满脸地披挂下来。那个瞬间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虽然没有听清“我是周行逢”后面的话,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你是什么人?”周行逢问道。如此饶有兴趣,是因为他从范啸天的神态看出了自己的判断是准确的,所以想进一步证实其他的判断。

范啸天嘴唇哆嗦两下,然后脱口而出:“我是个刺客。”

周行逢也出汗了,但他出汗的感觉有些凉飕飕的。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他意料。虽然明知周围众多高手绝不会让面前的刺客有对自己下手的机会,但如此近距离地面对一个刺客他还是第一次,所以陡然出些冷汗并不奇怪。

围住范啸天的几个人听到“刺客”两字立刻同时再进一步,这下范啸天就连试图抬起根手指都非常困难。

反倒是周行逢转瞬间便缓过神来,将收紧的心脏舒放开来。他想到了一点,如果这真是个来刺杀他的刺客,又怎么会如此坦白地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

“你是来刺杀我的?”虽然知道不会是,但周行逢还是问了一句。

“当然不是,否则我怎么会面对面地告诉你我是刺客。”范啸天感觉自己的口舌和思想都开始灵活起来,汗也不怎么流了。人都是这样,没接触的事物总有怯惧之意,但是真正接触过了,最怯惧的那一刻熬过去了,他就会觉得也就那么回事。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要刺杀的目标不见了,我想可能你会知道他在哪里。”“我知道?那你要刺杀的是谁?”

“唐德。”

周行逢的眉头猛地挑起,他再一次仔细打量了下面前的这个人。这人可能有些窝囊、有些猥琐,但绝不狂妄也不呆傻。可是他为何会告诉自己他要刺杀的目标是唐德?难道他不知道唐德和自己的关系?不对,如果不知道的话他干吗要来找自己?也不对,就算不知道他也不该把刺杀的目标告诉自己呀。

周行逢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些乱了,他的额头再次沁出汗来,这次不是冷汗,也不是因为天气热。

“为什么要刺杀唐德?”周行逢又问,他觉得要想理清思路就必须把这个问题弄清。

“你不知道为什么?”范啸天很认真地反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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